李流苏知自己已经被发现,无奈之下,只得现身。
“你……你都听见什么了。”
陈荣荣一想到自己刚才和婢女之间的对话都被眼前的女子听了去,顿时羞愤交加。
李流苏见她一副少女怀春被人挑破的模样,不由得起了点逗弄的坏心思。
“都听见了,不过……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此乃正常之事,小姐无需介怀,我也不会为此嘲笑小姐。”
这女子听见知好色而慕少艾之时,脸上瞬间爬满了红晕,支支吾吾道:“什么慕少艾,你胡说什么。”
“云珠,我们走。”
话落,两人撑起油纸伞,快步离开。
李流苏望着她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眉眼弯弯。自己的恶趣味还真是讨厌,见到妙龄的男女,总是忍不住打趣。
雨势愈大,她无聊地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夜雨潇潇,饮酒如何?”
字写完,她撑着头看了一眼,觉得无趣,正欲抹去,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李流苏顺着声音望去,原是刚才的那婢女已经从席间回来了,正在不远处叫自己。
她走过去,婢女从腰间掏出了一个荷包,笑道:“席上的客人们都对娘子的酒赞不绝口,小姐特意让我再多给娘子些赏钱。”
李流苏接过她递过来的银子,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面上强装着平静道:“贵客们喜欢就好。”
她转过身,晃晃悠悠往回走。一只手数着荷包中的赏银,竟然足足有四两。这贵族的小姐果然大方,赏钱都够买她好多瓶酒了。
思考间,便走回了刚刚写字那处。
她低头将荷包挂在腰间。顺势这么一瞥,发现刚才空空如也的柱子上现在竟靠了一把油纸伞。
颜色素雅,伞面上绘着几枝翠竹,笔触细腻,仿佛能闻到竹叶的清香。
再往旁边看去,地上的字迹如今也被改了几笔,变成了“夜雨潇潇,饮酒误事。”
李流苏怔了怔,随即低低地笑了。
也不知是谁竟同自己打趣。
她转头看向四周,只见长廊的不远处果然有一道正在离去的清瘦背影。
夜雨绵绵,青石板上水光潋滟。那人穿着绯色官服,乌发整肃。
国公府,绯色官服,是谁不必多说。
李流苏也没想到那位被称为金陵城第一俏郎君的世子竟出现在这里,还将伞借给了自己。
“多谢大人。”
李流苏声音不大,却刚好够男人听见。
蒋南玉脚步一顿,微微垂眸,指间敲了敲衣袖,眸色淡然。
男人声音极淡:“雨大。”
片刻之后,李流苏撑着伞,消失在雨幕中。
雨仍未停,风过无痕。
她未曾见过他的模样,但他却记住了她写下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