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外面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李流苏站在屋檐下,神情不快地拽了拽自己已经湿了的裙角。
这该死的鬼天气,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大晴天,不过就买了个菜的功夫,竟然就下起了雨。
她原本就因为韩亿安那位不速之客影响了心情,眼前的这场雨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烦躁。
“郎君,可要去玉清楼买些四喜丸子?夫人昨日还念叨想吃来着。”驾车的小厮向车厢里面的人问道。
到玉清楼了?
蒋南玉坐在马车内,掀起窗帘,向外看去。
他看了看那座华美的建筑,果然是玉清楼。紧接着,他目光一扫,正好看见了房檐下那个梳着飞云髻,一袭白色流仙裙的少女。
她胳膊上挎着菜篮,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平日里那般轻松愉悦。
“等一下,停车。”
男人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车厢里面传出,正赶车的小厮下意识将马车停下,“郎君有何吩咐?可是要去玉清楼买四喜丸子?”
蒋南玉没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吩咐着,“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府。”
赶马车的小厮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郎君要去买四喜丸子去就是了。反正也没多久,怎么还让自己先走?
但主子的心思不是他能揣测的出来的。小厮只得将马车停到一边,然后亲眼看着自家郎君下了马车后,鞭子一挥,扬长而去。
李流苏百无聊赖之际,只见一把青色的伞朝着自己而来。那伞下的身影,好像有点熟悉。
由于正站在玉清楼的房檐之下,她想着别挡了人家客人的道,便主动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把青色油纸伞的主人竟然在她面前站住了脚步。
随后,悬在头顶上的伞被人缓缓收起,那张几日没见的清冷面孔,再次出现在面前。
蒋南玉弯起嘴角,露出笑容,“娘子可曾用了晚膳?若没用,不如一起去玉清楼用顿饭食。”
李流苏抬起头,反应了一下,然后答应下来,“好啊,正好我也没吃。”
玉清楼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平日里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会选择来这里吃饭。托他的福,李流苏也有了来此吃饭的机会。
两人找了张空桌坐下,一旁的店小二十分有眼色地递上了菜单。接着,蒋南玉将菜单不动声色地推到了李流苏的面前。
李流苏倒是没客气推脱,大大方方地接过菜单。
一眼扫过去,她心中暗中咂舌。这大酒楼先不说味道如何,光这价格就着实美丽,一盘竹笋炒肉就要八两银子。
她那一夜就卖了一杯的“金风玉露”被人评价为不知百姓疾苦。但在她看来,也就不过如此,远不及这酒楼奢侈。
蒋南玉见她选了半天也没选出来,于是主动开口推荐,“他们家的四喜丸子还有八宝鸭都不错。”
一旁的小二闻言嘿嘿一笑,“郎君还真是了解我们酒楼,我们的拿手菜便是这两样。”
李流苏闻言抬眼看了看他,“郎君是玉清楼的常客,想必家中的生意定然做得很大了。”
蒋南玉闻言只是喝茶,没肯定也没否认。
她点了蒋南玉说的那两个菜后,又添了两个素菜,随后又点了一壶清茶。
玉清楼的厨子动作很麻利,两人没等多长时间,菜便上齐了。
蒋南玉顺手接过碗筷,问道,“娘子的酒肆最近生意可好?”
李流苏刚要拿起筷子吃饭的动作一顿,原本的食欲也削减了一大办。“郎君没听说吗?”
蒋南玉有些疑惑,“听说什么?”
“李氏酒肆的酒加了黄金,正值南方受灾,其行为是如此的奢侈,实在太不了解百姓的疾苦了。”李流苏平静地说出这些流言。
蒋南玉的脸上微微闪过错愕,他这几天整日处理公事,还真没注意过这些流言。
中秋节那夜他也在,他从未觉得酒肆推出的酒有什么问题。抿了抿嘴,他问道,“可是有何人故意陷害?”
李流苏点点头,他倒是看得通透,“是陈家。”
蒋南玉皱了皱眉,“除流言之外,可还有其他骚扰你的地方?”
“不过就是找了个人来酒肆门口指责我罢了。”
“哦,还有一个,不过和陈家无关。韩郎君今日来了,还口口声声说着要我嫁入韩家,然后帮我度过危机。”
蒋南玉听闻此言,不知不觉握着杯盏的手指微微缩紧,“你……你”
他想问你是不是答应了,韩家的确有那个实力帮她扩大生意,甚至起死回生。
李流苏看着他眨了眨眼,“我怎么了?酒肆的问题还没解决,我哪里有闲情逸致去谈婚论嫁。”
蒋南玉闻言,偷偷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李流苏倒是存了心想要逗弄他一下,话头一转,继续道:“不过要是酒肆的生意总没有起色,那我还说不准真的就去嫁给韩郎君了。”
此话一出,两人双双看向了对方。蒋南玉是被她这话震惊的,至于李流苏,她有意看看蒋南玉的反应。
两人现在关系正处于说不清道不明的阶段。若没有此事,李流苏可能还分心去想一下下一步的进展。只是现在忽地出了此差错,她没工夫没心情去想,顶了天也就像现在这样贫两句嘴,然后敲打敲打他,试试他的态度。
蒋南玉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盯着李流苏看了一会儿后问,“娘子可知神仙酒现在在金陵城是何地位?”
李流苏点点头,“神仙酒向来是酒肆里面销量最好的。”
蒋南玉:“只是神仙酒的价格其实对于那些基层的百姓来说,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上一杯罢了。若论价格,他们平常最喜欢买的就是陈氏酒行的烧刀子。价格便宜,又有大酒肆作为保证。”
“你的意思是……”
蒋南玉知她聪慧,听出了自己的话外之音,于是继续补充:“不过娘子还是要看看若卖的和烧刀子差不多价格,是否能覆盖成本。”
李流苏心中止不住地思考。其实前世的啤酒就属于平民日常饮用酒,论地位来说,和现在的烧刀子差不多,价格自然也贵不到哪儿去。
这一世,她之前想的都是要把稀奇物卖成高价,竟忽略了可以将啤酒打造成国民饮品。
即使走薄利多销的路数其实成本也是能覆盖的,若啤酒真的能在这世成了百姓们的日常酒,一是有利于自己品牌的树立,二是还可以和陈氏酒行对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