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中医馆,何厌之像是松了口气,半是掩饰道:“我还以为……要把脉。”
闻言孟佩声笑了笑,“‘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徐老临床行医五十余年,一望一听就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再者——”
孟佩声拖长了语调,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叠得方正整齐的绸制手帕,“真要把脉我也准备好了。”
何厌之盯着帕子角上绣着的两柄修竹,默默红了耳根子。
孟佩声看着有趣,心情很不错,“走吧,现在去商场。”
知道何厌之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孟佩声没耽搁时间,直奔他一家高定品牌的旗舰店,不过他挑了衣服让何厌之试试看的时候,对方拒绝得直截了当。
他想了想就明白过来,索性把看中的都征求了何厌之的意见,把沉默当默认,直接买了下来。
他的眼光一向还算准,尺寸一比划基本上合适。
逛完已经快一点,两人在商场吃了饭,本来想再看个电影,只是孟佩声察觉到何厌之已经开始有些焦虑,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只是经过一家珠宝首饰店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下。
回到车上,看出何厌之的情绪除了焦虑之外还有不悦,孟佩声没着急走,伸手过去握住对方的手,询问道:“怎么不开心了?”
何厌之扫了眼孟佩声,垂眼盯着对方的手,好一会儿才道:“她们拍你。”
听着何厌之闷闷的声音,孟佩声一怔,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何厌之转过来的视线里他敛了敛笑意,但还是没压住眼角的喜悦,“错了,是在拍你,我家厌之长相好,气质好,现在有不少小姑娘很吃你这套的。”
何厌之身边的人会觉得这人毒舌而不讲情面,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是托了这张脸的福,那些初接触的还是会喜欢。
冷俏俏的、沉默寡言的小哥哥,吸引力极大。
而让孟佩声开心的是——何厌之这不是吃醋了么,虽然从根本上吃错了人。
孟佩声一手按在座椅边缘,探身凑过去,捏着何厌之的下巴将对方的脸转过来,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里明显的焦躁,他不自觉提起唇角,说出的话沾染了笑意,“厌之这是吃人家小姑娘的醋了?”
何厌之僵了下,眼神一下错开,盯着摆在前头的白玉四方雷云纹香薰炉,双唇微张,极细微地抖了两下,“我没这个资格,你别太大意,提高警惕,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有防范意识。”
孟佩声听何厌之说完,对方视线撇开了,却乖乖的没挣扎,留下一双半垂的、微微颤动的眼睫,轻巧得如同蜂鸟的羽翅,那枚黑色的小痣抿在略略翘起的眼尾,有股莫名勾人的稚气和几分惹人心软的委屈。
像是赌气放狠话的小孩子。
孟佩声在何厌之眼角亲了亲,对方的睫毛扫在嘴唇上,带来微痒的触感。
他按着何厌之的脊背将人按进怀里,“你是唯一有资格的人啊,我的爱人、我的老攻要是没资格,谁还能有资格?”
何厌之的下巴抵在孟佩声肩头,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贴在胸膛上,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围在灯罩外打转的蛾子,突然闯了进去,扑向了烧灼着光与热的烛火。
他放在腿上的手紧攥在一起,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是无声的克制与压抑。
何厌之喉头哽了哽,涩得生疼,半晌只挤出一句,“我们早晚要离婚的。”
孟佩声知道何厌之还打着这个主意,“那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不……”
孟佩声松开人,神色沉下来,正色道:“我说过绝不离婚,如果你能否认你喜欢我,那我们可以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何厌之看着孟佩声,隐约知道对方似乎不太高兴,乱七八糟的想法转了几转,最后还是把那句话吞了下去。
——孟佩声又不喜欢他。
何厌之手上用力推开孟佩声,自己扣好安全带,往车门那侧靠了靠,“知道了。”
对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孟佩声不喜欢这样子的疏离,却一时间抓不到头绪,只好安抚道:“我以后一定注意这方面,至于离婚,我不同意。”
何厌之抿抿唇,没应声。
本来氛围还不错的。
孟佩声轻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好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只要不离婚,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