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那天,孟佩声起得早,做了早饭,培根煎蛋土司搭配牛奶,做着也快,还不忘给何厌之搭配了衣服,然后就先出门了。
何厌之揽了差事去接孟长河,还有些香器得一块儿带过去。
关门声后,何厌之抬手用手背蹭了下刚被亲过的脸颊,木着脸解决了早餐。
刚吃过粮的孟黏黏蹲在何厌之脚边,仰着小圆脸喵呜呜叫了两声,何厌之放下刀叉往后靠在椅背上,拍了下自己的腿,孟黏黏就一下窜到了他腿上。
何厌之挠了挠孟黏黏的下巴,看着小家伙满足地眯起眼,他微合了下眼,再睁开时里面便是一片翻搅的波谲,却又不得不将这些情绪都压制回去。
——他不能伤他,他终究不是他的。
何厌之去老香坊接了孟长河,老人家专门换了套对襟的新衣服,精神极好,上了车往新地方去的时候是止不住的兴奋。
孟长河笑道:“香坊能这么快重新开起来,多亏了裴家帮忙,我替小声跟你说声谢谢。”
何厌之唇角抿着,微微下敛,“不用谢。”
“我跟你爷爷都是老战友了,当年他说要给你们定亲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到底是我们孟家高攀了。”孟长河再说起来,不禁有些唏嘘。
何厌之目不斜视,只道:“各取所需而已。”
孟长河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是你们感情好,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小声,现在好了,他肯收心,你们俩往后好好的,你爷爷跟我就能放心了。”
何厌之眼神又冷了些,没回话。
两人到店里的时间还早,何厌之帮忙把香器卸下来就没再往人堆儿里扎,今天来的有不少孟长河的朋友,也有孟佩声的,他不认识,不想往前凑。
孟佩声拉着何厌之坐到了屏风后面,那儿是个小些的茶歇。
他把人按坐在主位上,抬手拨了下百叶屏风,“从这儿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你先歇会儿,中午我们一块儿吃饭。”
何厌之撩了下眼皮,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孟佩声这会儿正忙,也没工夫说太多,点了盘安神静心的丹桂香放进葫芦吊炉里,又抬手揉了揉何厌之的头发,“乖,有事儿叫我。”
孟佩声出去后,何厌之盯着面前一套梅子青的汝瓷茶具,上面银质的荷叶微微凸起,纹理清晰,他的视线沿着荷叶的纹理逡巡,鼻尖是幽微的香气,桂花、檀香交杂在一起,沉静醇厚。
而几米之外就是热闹的人声。
人声断断续续,一阵一阵,突然,一个人的脚步声径直向里走来,何厌之抬眼去看,跟一双狐狸眼撞在一起。
徐丹鹤在外面拍了些照片,问孟佩声才知道何厌之来了。
他自顾自地坐下,探长手臂去烧热水,一边取茶叶一边搭腔道:“来都来了不出去看看?”
何厌之本来不想搭理这人,想到对方的身份,才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没必要。”
徐丹鹤把相机放在桌上,翘起腿,脚尖一点一点的,手肘支在桌沿上,略玩味地透过百叶的缝隙望向外面,“我是不乐意跟那些迂腐的老家伙聊天,也就佩声不嫌烦愿意跟他们周旋,一个个自以为有资历,不过是在啃祖辈老本儿而已。”
“想说什么就直说。”
徐丹鹤看向何厌之,再次感慨老天造物真是有偏心,怎么就有人能生得这么好看?
他清了下嗓子,道:“佩声从小就会说话,家里长辈没有不喜欢他的,人际交往是他的强项,你要真喜欢他,我不信你对这些无动于衷。”
说实话,徐丹鹤换位思考,他受不了这样子,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却又被清晰地分隔在两个世界,自己只能远远观望,永远参与不进去。
何厌之这才给了对方正眼,眼睛里寒津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丹鹤拎起水壶把滚烫开水倒进侧把壶里,“是跟我没关系,不过作为他的发小,咱们不是见过一次两次,何厌之,说实话我不觉得你们合适,不过佩声愿意跟你试一试,我也没法儿说什么,但是你记住了——
“艾斯伯格综合征不是你伤害他的理由。
“如果你做不到,大可以早点离开。”
徐丹鹤泡茶的动作虽然称不上多熟练,但也是好看的。何厌之眸子一敛,“只要你说服他,我随时可以办手续离婚。”
“哇哦,”徐丹鹤故作夸张地叹了声,又问,“这么大公无私啊?”
何厌之盯着徐丹鹤,他只知道对方跟孟佩声是好朋友,但是这话让他拿捏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就保持了沉默。
徐丹鹤给两人倒了茶,把七个茶杯里独一个的主人杯递到何厌之面前,“这是佩声的杯子,他肯定不介意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