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段时间,她那篇报告被提交发表,第二作者是Eden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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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秋季小学期在忙碌中结束。
裴叙给时微打电话,问自己能否到伦敦过圣诞,时微同意了。
登机前,裴叙照例翻看时微所学专业的期刊。
最新一期有时微发表的研究报告,裴叙看到时微名字时,唇角不自觉上扬。
下一秒,笑容凝固在他脸上。
Eden Wellsley
好刺眼的二作署名,原来是情侣合作。
裴叙有点破防,好吧根本不是一点,是非常。他向机场工作人员借黑色马克笔,把Eden的名字涂掉,留下一块黑色长方形。
涂抹完他又后悔,觉得这样很不尊重人。他把期刊折叠又折叠后塞进背包,打算扔了再买本新的。
晚上八点,时微在家看帕丁顿熊第二部。
“咔哒”声响,门锁开了。
裴叙进门带来一丝凉意,时微转头看房门。
走廊光影被高大的身躯挡住,逆光之中,裴叙一身利落冬衣,不知怎的有些违和。
时微细看,察觉那是裴叙从未穿过的法国小众品牌,从衣襟设计到袖扣处理都极具特色。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穿Eden的衣服?”
一口一个法国小黄毛的,怎么又不嫌弃了呢。
裴叙见她目不转睛盯自己看,不免紧张,若无其事问:“怎么,不认识我了?”
蒋时微说:“没,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裴叙并没有被夸奖的喜悦,反而脸色变差,心想她这是夸我还是夸Eden的眼光?
“是么,”他言不由衷地笑,“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半小时后,他把大衣挂起来,让Sophia有空拿去干洗。
Sophia说:“先生,这衣服看起来还很干净。”
裴叙烦躁地给了那大衣一拳,转身看到Sophia惊疑的表情,镇定微笑:“抱歉,这衣服沾上东西了,我不喜欢,你拿去处理掉。”
Sophia拿着衣服离开,裴叙关上房门,缓缓坐下。
何必呢。
大衣是他自己买的,洛杉矶家里那一排专业摄像镜头也是他一个一个搜集来的。
学习这一切的人是他,厌弃这一切的也是他。
他原本是这世上,离时微生活最近的人,现在却要重新靠近,还不得章法。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裴叙低下头看地板上的木头花纹,沉默得像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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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洗衣房的人上门取衣服,Sophia把衣服拿出去,恰好遇到蒋时微。
裴叙下楼吃早饭时,时微正在翻看被折得皱巴巴的刊物。
“微微,那是——”
来不及了,时微翻到自己的报告那页,看到被涂黑的名字。
裴叙简直想给她跪一个:“对不起,我昨天有点冲动,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时微捏着纸张,略显无语又想笑:“哥哥,那是什么意思?”
裴叙欲盖弥彰:“不小心把墨汁倒上去了,索性抹成规律形状。”
“这样啊,”时微笑出声,“可是墨汁的触感……”
“差不多行了啊,”裴叙把刊物抢过去,“再问我就哭了。”
时微:“你会哭?”
裴叙:“我也是人,怎么不会?”
时微双臂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说:“哭一个看看。”
裴叙无可奈何,拿来签字笔,当着蒋时微的面,在被涂黑的小方块旁边重新写上Eden全名。
客厅没有合适的桌子,裴叙是跪在地毯上写的。
蒋时微看着他侧脸出神,以为自己在做梦。
“哥哥,”时微俯身靠近,“你干嘛这样啊?”
裴叙问:“我哪样?”
蒋时微眨着眼,和抬头的裴叙对上眼神。
她不答反问:“我听说你要扔掉昨天穿的衣服,Sophia觉得可以卖二手,所以送去干洗了。哥哥,你为什么要扔?”
裴叙:“首先,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口一个哥哥。其次,我不喜欢就不要了,没有为什么。”
时微:“噢,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穿这种风格,你会穿吗?”
裴叙:“……”
蒋时微的表情堪称纯真,但裴叙能看出来,这小孩蔫坏蔫坏的,心眼子真不少。
不就衣服品牌吗?
裴叙说:“穿穿穿。”
蒋时微执行力超强,立即打开手机联系SA,让对方从米兰打飞的过来,送新一季所有款式上门。
聊完着装,裴叙感觉膝盖疼,起身坐在另一边沙发。
时微说:“哥哥,我觉得棕发也很适合你,不如你去染一个。”
裴叙窒息:“过分了吧。”
“不行吗?”
“……行。”
裴叙以为自己能忍,结果蒋时微刚转身,他就没忍住鼻酸,难受得说不出话。
得有多喜欢他,才希望我也变成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