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丁目早早被拉上了隔离带。很快,在鹤泽的带领下,飞鸟泉来到了窨井的入口处。
从鸟瞰视角望去,窨井深不见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宛若通向怪物巨腹的食道。
飞鸟泉凝视着洞口,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直到鹤泽出声提醒,她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已沁出一层冷汗。
与此同时,一路随她而来的小金金落上了她的左臂。金雕浑身的羽毛皆蓬松地炸起,微微颤抖着,如临大敌地盯着窨井洞。
飞鸟泉知道小金金恐惧的缘由。
准确来说,她在看到窨井的瞬间,便同样感受到了——
‘危险。别去那里。’
那是某种刻在她基因中的生存本能所发出的警告。
除了猎人的枪声,鹰最害怕的东西,还有两样。
其一,是会灼伤双翼、烧毁飞羽的火焰。
其二,是遮天蔽日、由泥土构建的牢笼。
鹰无法在地表之下飞翔,而不能飞翔的鹰等同于被折断了羽翼,只能任人宰割。
……啧。
这只鬼和她的相性,简直差得不能再差了。
飞鸟泉叹出一口气,安慰地挠了挠金雕的脖颈:“害怕的话,你没必要跟我来。”
小金金发出几声鸣叫,用头顶去拱她的脸。
“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没有你我确实一下去就会迷路——”飞鸟泉被逗笑了。
她用手指将金雕脖颈上的毛发捋顺,再度看向漆黑的洞口,深吸一口气。
“那么,待会儿也拜托你带路了,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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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黑的地道里,处处散发湿腐糜烂的气息。
浑浊水滴沿石壁上的龟裂滑落,滴于铁轨断口那深红的锈迹上。
“通行吧,通行吧……”
断断续续的歌谣声响起,稚嫩童音伴随水滴声,缥缈于黑暗之中,在石壁间久久回荡。
“通行吧,通行吧,
这是哪里的小道?”
铁轨旁缓缓荡下一双纤细的腿,雪白脚丫踩上红棕铁锈,随着歌谣韵律不紧不慢地晃悠。
“这是天神的小道,
轻轻通过,到对面去——”
歌声戛然而止。
腿的主人站起身,细嫩的脚底深深压进铁轨,被割出黑红的血来。
她深吸一口气,无色的薄唇微张,露出两颗尖牙。
“来啦,来啦——”
刻有‘下肆’字样的红瞳骤然睁大,闪出孩童独有的天真与欣喜。
“——带刀的大姐姐来啦。游戏可以开始啦。”
说着,她沿铁轨一蹦一跳地轻快走远,拖出一地血痕。
“——顺利出行,难以归来,
虽然害怕归途,但还是
通行吧,通行吧……”
未完的歌谣被轻轻哼唱,与女孩的身影一同隐没在如墨的黑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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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凌晨两点。
距离飞鸟泉通过窨井进入地下,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鹤泽代表鬼杀队前去和政府派来的相关人员进行交涉,而炼狱杏寿郎依照指令,与两个隐部队后勤在一丁目地表待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晚风轻轻掀起少年的焰发与羽织。他双眉紧拧,一手扶刀,紧盯窨井的方向,一动不动,沉默而专注。
不知又过了多久,窨井下方突然隐约传来细微的响动。
习得常中呼吸的剑士,五感要比一般人敏锐,所以炼狱杏寿郎先于其他人察觉到了窨井下的动静。
他从脚步声分辨出,来人并不是泉姐姐。
“请退后。”
于是少年向隐们发出指示,同时绷紧身体,向前微倾,右腿牢牢扎进地里,身周隐隐蒸腾起雾白的热气。
他的右手已经虚握在了刀柄周围,左手拇指顶住刀锷,将刃身向外推出一截,蓄势待发。
“有东西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