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忆谙听后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在门框边,直视着靳江浛的眼睛,说:“你还要睡在我房里?”
“…………嗯。”靳江浛被岁忆谙看得有些羞涩,他点头。
“进来吧。”
岁忆谙转身进屋,靳江浛跟了上去,然后轻轻将门关上。
地上铺了被褥,靳江浛躺在地上侧头看向床榻,眼中满是哀怨,前几日岁忆谙都没有放下纱帐,今日怎么放下了?搞得他都看不见人了。
靳江浛眼珠子一转,施法将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打开了条缝。
微凉的夜风悄然渗入,纱帐轻轻扬起,靳江浛只看见了岁忆谙的背影。
不到两秒,纱帐再次落下。
凉风袭来,纱帐再次飘起。
靳江浛就这么一直看着,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岁忆谙也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只是一个普通的背影,靳江浛看得十分入迷,他不烦,风倒是厌烦了。
纱帐随着风停而停,靳江浛回神,正要施法让窗户开得再大开些时,床榻传来响动,他吓得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岁忆谙似乎翻了个身,靳江浛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彻底没了动静他才偷偷睁开眼。
睁眼的瞬间,风又起,纱帐再次浮动,靳江浛侧目看去,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岁忆谙竟然不见了!
靳江浛心中一惊,刚坐起来,就见一只纤纤素手撩开了纱帐,月光透进,他先是看见了浅棕色的眼睛。
岁忆谙早就坐了起来,她右手撩着纱帐,只露出半张脸和半边身子,左手则撑在榻上,墨发随着身子前倾而垂落至胸前。
她朝靳江浛问:“你在看什么?”
靳江浛愣了一下,小声说:“在看谙。”
“什么?”岁忆谙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看你。”靳江浛的声量大了些,一点都不见心虚,语气也理直气壮了。
这让岁忆谙不知该说些什么,靳江浛的视线太过炙热,她实在是受不了。
两人默默对视,气氛僵持不下,靳江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岁忆谙,他不肯移开视线。
岁忆谙无奈,她放下纱帐,继续睡觉。
相反,靳江浛没有睡,他睡不着,反正岁忆谙也知晓自己在看她,自己干脆看着好了。
靳江浛坐了一个晚上,也一直在等风。
玲珑岛的日子一晃而过,两人向秦妤蓉辞行,岁忆谙三两日没出门,没想到这次大厅里竟然出现了一只土狗,小小一只,在秦妤蓉脚边跑跑跳跳。
两人回了凌仙宗,当晚,靳江浛照常在膳厅准备夜宵,零零壹忍不住道:【宿主,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一直停留在百分之六十六,您要努把力了。】
靳江浛不慌不忙道:“都百分之六十六了,急什么?”
【宿主,百分之六十六就证明岁忆谙并不爱你,只是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而已。】
靳江浛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惊呼:“什么?!这还不爱?”
“她竟然不爱我…………”靳江浛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望着锅中沸腾的鸡汤,眼眸幽深。
卧房中,岁忆谙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夜宵,她坐在桌前梳头,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子时快要到了,靳江浛怎么还不来,岁忆谙忧心忡忡。
岁忆谙梳了一个时辰的头发,她放下手中的木梳,披上外衫,一打开房门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弟子卧房隔音很好,外头吵得像菜市场,岁忆谙在里头是一点儿都没听见,她偷摸走到人群中听着。
“有一个男弟子私闯膳厅被发现了,长老说要打十棍。”
“去哪儿不好,偏偏要去膳厅,真是饿得慌。”
“十棍子下去,起码十天半个月不能动弹。”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因为私闯膳厅被罚,真是奇葩一个。”
听到这儿的岁忆谙心中大惊,私闯膳厅的男弟子不会是靳江浛吧?他也没来送宵夜。
一想到这儿,岁忆谙打算出去找他,还没踏出弟子住处的大门,金萱就将她拦了下来。
“岁师妹。”
岁忆谙只能停下脚步,低声道:“金师姐。”
金萱直问:“你要去找靳江浛?”
岁忆谙震惊地看了金萱一眼,她没想到金萱知晓她的意图。
金萱见岁忆谙低头不说话,心下了然,“你去找他做什么?”
“毕竟是同日进的宗门…………”岁忆谙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担忧,更何况靳江浛是为了给她做宵夜才被被抓的。
金萱叹气:“你是进不去男弟子卧房的,我会让白师兄去看他,届时你问问他靳江浛的情况就好了。”
金萱都这么说了,岁忆谙只能应下:“多谢金师姐。”
“早些休息。”金萱拍了拍岁忆谙的肩。
当岁忆谙回到卧房后,就发现桌上放着把黑石长剑,看样子像是靳江浛一直拿着的那把。
“你是……岁岁?”岁忆谙想起了黑石长剑的名字,当初靳江浛取岁岁二字的时候,还被她揍了一顿。
“你怎么来了?”
就在岁忆谙疑惑之际,黑石长剑突然飞至半空,然后飘到她的手边,她有些疑惑,试探性地伸出手握上剑柄。
刚握上的那一个瞬间,黑石的冰凉渗入掌心,还没回过神来,岁忆谙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陌生的卧房内,卧房布局与她的卧房一样,只是没有纱帐。
“谙?”
右侧传来靳江浛的声音,岁忆谙侧头看去,靳江浛正趴在床榻上,上半身没穿衣服,背部布满青紫。
“谙,你怎么来了?”
靳江浛虽这般说着,但话里一点儿惊诧的语气都没有,见岁忆谙一直盯着自己背看,他耳根子莫名红了。
“别看。”靳江浛见到岁忆谙的那一瞬有些慌张,但他却没有半点儿要遮掩的举动,只是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岁忆谙走到榻边,语气埋怨又心疼:“你不是魔族吗?怎么会被抓住?”
靳江浛垂眸道:“熬汤熬得太入迷,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看见脸了。”
“你痛不痛啊?”岁忆谙轻声问道,她附身凑近,靳江浛的背上有十道青紫痕迹,看上去惨不忍睹,她忍不住上手抚摸,紧张得指尖都在发颤。
“不痛,一点儿都不痛。”为了痛得更加真实,靳江浛没有用魔力屏蔽痛觉,他将放在床头柜上的铜盆递给岁忆谙,铜盆沿搭着一条帕巾,盆里放着冰块。
“你能帮我敷吗?我够不到。”
“好。”岁忆谙点头答应下来,压根就没有思考冰块是从哪儿来的。
岁忆谙挑了几块小的用帕巾包上,然后轻轻贴在靳江浛背部的淤青上。
冰凉的触感让靳江浛不自觉地僵了僵身子,冰块倒是缓解了背部的疼痛。
岁忆谙坐在床沿,她的动作很轻柔,被冰水浸湿的帕巾一点一点地贴着淤青滑动,留下一片水渍。
冰快化了就换,帕巾被浸湿了就拧干,一直到所有冰块都化成水。
“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靳江浛哑声说着,对他来说,今日这十棍子没白挨。
“对不起,没能让你吃到今天的夜宵。”
岁忆谙怨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夜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