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期也不急着绑头发了,重新坐下,这戏码他爱看。
他坐下的功夫,客栈里施施然出来了三人,拿扇子的书生,扛着刀的莽夫,刻薄脸的妇人。
“小子,你意见有点大啊。”扛刀的莽夫率先开口。
按着箱子的男子沉声回应:“某不过说句公道话,倒是朋友你听不得真话。”
两句话的功夫,客栈里又出来不少看热闹的,二楼三楼也有人打开窗户往下瞧着。
出来的人里有那么一个衣衫褴褛补丁叠补丁,头发胡须乱糟糟,蹬着一双草鞋手中拿着一坛子酒时不时灌一口的酒槽鼻老头,让圭期失笑:“这老家伙居然也来了。”
目光一晃而过,老头醉醺醺的低头喝了一口,再抬头目光锁定圭期所在窗户看了一眼,又垂了下去。
男子的话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关键词,莽夫怒发冲冠大吼:“放你娘的倒灶狗屁!啥叫真话?啊?!老子问你啥叫真话?!”
他口沫横飞,空着的那只手指着男子就是一顿输出:“老子说的不对吗?啊?!那姓安的娘们就不是什么好货!走火入魔杀了那么多人不说,还嫉妒成性!自己不能生还霸着王夫人的位置不许人纳妾!这种娘们,搁我,早特么休了她!”
大声说完这番话,又指着男子连声质问:“你说,我说的哪点不对?她是没杀人还是没霸着王庄主不给纳妾?”
圭期无声冷笑,杀人之事尚且不说,想要抹黑安玲珑的名声,居然拿纳妾之事来说,还是个大老爷们这般大庭广众仿佛多嘴婆子一般,着实好笑。
下一刻,就有一个人替他说出了心里话,男子不疾不徐的反驳:“先不说安庄主杀人之事真假难辨,便是官府昨日也撤销了对安庄主的通缉,此事更是疑点重重;然后便是你所说不给王义诚纳妾之事,此事先不论对错,阁下堂堂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对一妇人私德行批判之言,岂非妇人之行?羞矣。”
稍稍停顿,不待对方发难,他继续娓娓道来:“再有,那王义诚本就是入赘,安庄主才是妻主,不论礼法还是律令,安庄主都有决定纳妾与否的权利。最后,我想提醒阁下,碧枢山庄的庄主姓安,不姓王。”
好口才!圭期听得心情舒畅,笑意加深。
“嘿!娘希匹的!你这小子……”论口才,莽夫明显不是对手,说着急眼了,扛着的刀提到手中,上前就预备动手。
“等等。”一直没出声摇着扇子装风雅的书生扇子一合,横在莽夫身前挡住了他。
“阁下属实好口才。”书生上前一步,言笑晏晏:“官府撤销通缉令,也许是因着人迟迟无消息,和王庄主一般认为她已然死了,死人自然不需要通缉。”
这张脸确实长得文质彬彬很能唬人,瞧着人模狗样的,圭期腹诽。
“王庄主爱妻之名全江湖谁人不知?成婚十载无子无女也无妾室,在座各位谁敢说自己能做到?这般爱重他的妻子断然不能撒谎把杀人的罪名扣在王夫人身上。”书生侃侃而谈:“我想,王庄主大义灭亲也是痛苦万分之下的决定,至于庄主之称,王夫人已然故去,碧枢山庄也不能没有主人,身为她夫婿的王庄主替她接下这担子不是应有之义吗?”
呵!好一个诡辩,人家说律条礼法,他避重就轻说王义诚爱妻,咬死安玲珑已死,所以撤销通缉也好,王义诚接任庄主之位也好都是理所应当。
圭期啧了一声,太无耻了。
男子似乎在想措辞回应书生的言论,就在此时。
“嗤!”突兀的嗤笑声从众人身后传出,现场为之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