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圭期都觉得这两人难不成要这么安静地等待,直到有人来的时候,有轻微的衣料摩擦声音响起,应该是祁爷爷把手放下的动静。
“你,何必。”女子的声音或许是太久没说话,很是嘶哑,像久未启动的机关,滞涩迟疑。
“钰儿需要娘亲。”祁毓言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暮气沉沉,就像他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祁毓言,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理所当然为我好的样子。”温素琴动了动因长期躺着僵硬的身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应该是有人每日里按摩疏通所致。
祁毓言没有回答,他如今的样子跟先前天差地别,本来只是发须皆白,面容看不出丝毫老态的他,此时皱纹爬满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肤,双眼浑浊,微微眯着,显然是视力受损的状态。
且之前就算发须皆白,那发丝也是润泽顺滑的,不过几个时辰过去,满头白发恍若干枯的稻草,失去了光泽,行动间不小心碰到,还有丝丝缕缕的发丝往下飘落。
他听到温素琴的话,本就缓慢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停顿了片刻,眼珠微颤,干燥裂口的嘴唇抖了抖,终是什么都没说,继续清理周围的虫尸,他此刻已然无法自行下去,只能等待安排好的人来接。
一点点把虫尸拂到玉石之下,在周围的花丛上堆积了一层黑色,温素琴活动完身体,坐在玉石床另一边,安静地看着他迟缓的动作。
直到玉石床被清理的差不多,祁毓言停止动作,温素琴温声开口:“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时辰差不多了,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之后你想去哪都可以,银钱不需要操心,会有人给你安排妥当。我在落霞城的人手今后都归你所有,这是信物,有了它,你就是他们的主子。”
他递给温素琴一枚流苏玉佩,圆形的玉佩中间镂刻着一个温字。
温素琴没有拒绝,她接过玉佩,低头,在手心翻看,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温?”
她抬眼,以一个从下往上的姿态看过来,此刻天光初现,这片被云霞柳环绕的地方光线暗淡。这种光线下,此刻的祁毓言是不可能看清楚温素琴的,但是他脑子里自动代入某个回忆里的场景。
少女蹲在地上,唤他过去,待他走到近前,少女侧头,抬眼,那双潋滟生波的凤眼含笑,有着少女独有的妩媚和清澈,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出现在一双眼睛里,不突兀,是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祁毓言掩在袖中的手抬起一个不易觉察的高度,又颓然放下,从那天开始,他就无资格那般触碰她了。
“对,温,除了黄掌柜,其他人并不知晓背后主子的真实身份,你想继续保持神秘也好,现身也罢,都可。黄掌柜可信,若是你有疑虑,也可让他自行离去。”祁毓言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气息不足老迈之人的慢。
“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这是遗言吗?”温素琴攥紧手中玉佩,力道之大几乎要把玉佩捏碎。
“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无须愧疚,无须记得,好好活着,就好。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