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在庵中修行这么多年,虽然没叫过住持一声师父,但强将手下无弱兵,看看师父,再看看你。”萧素素伸手刮了下斯有欢的鼻子,“我总能学到点东西的。你不是还教了我吗?”
斯有欢走之前,萧素素脸上还带着伤,她对萧素素的印象还是那个在佛前一遍遍念《往生经》,要嫁人做正头娘子,让母亲了无牵挂的样子。
“我……”斯有欢有点羞愧,她将萧素素想得太过懦弱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原来没什么用? ”
斯有欢急忙摇头:“只是觉得姐姐你太善良了。”
萧素素对她的委婉笑出声:“他若是好人,我就是世上最好的正头娘子。可他不是,我只好做一个悍妇,让他怕让他惧,让他想起我就每夜噩梦却摆脱不得。”
她神色平和,再没有当年在佛堂哭成泪人的影子,却有一种坚定,斯有欢一时觉得看到了无境。
斯有欢紧紧握着她的手,这样的萧素素的确不需要她,软弱善良心怀执念是她,坚定强悍一派执着也是她。曾经斯有欢的想法是,实在不行,她将萧素素打晕了带走,这种烂人离得他远远的就是;但萧素素在这个女子一定要嫁人,要贤惠温良的世界里,居然硬生生地自己走出了另一条路来。
斯有欢觉得心头一块大石卸下:“我要去定金,也不知道你生产时能不能再回来。”
“定金?”萧素素声音有些大,但转念又有些开心,“是你家里要你回去了吗?”
“如果是家里找,我才不想回去。”斯有欢轻声呢喃。
“我知道你那个家……但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总不会是错的。”萧素素耐心开解,“不过,既然不是家里找,又是为何要回去?”
斯有欢不好说是陛下召回免得萧素素担心,倒是萧素素自己想到:“那个大高个我听说有什么官职,他抓着你跑去西北,又抓你回定金?”萧素素眉头都皱起来,“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到哪都带着个姑娘,他一个男人没什么影响,这姑娘还活不活了?
此事与陆为安倒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斯有欢含糊其辞:“也不只有他,还有其他人跟着一起。”
萧素素对于陆为安意见很大,在她看来,姑娘的名节最为重要,尤其是她师妹的名节。
“要不,我去会会他?”
斯有欢忙阻止:“别别,这次去还有我义母。”
“义母?”
斯有欢于是将在西北认了义父义母一事告诉萧素素:“我义母她不放心,一起跟着来了。办完事,我就跟她回西北。以后来看你,也方便。”
“那你就不用再做尼姑了!”萧素素很是高兴,本来嘛,好端端一个小姑娘,在尼姑庵里青灯古佛蹉跎岁月,这叫怎么回事。
斯有欢从来没往此处想过,此时被提起来,心里还有些遗憾,被两把火烧毁的方远庵,其实是让她很安心的地方。
“应该是吧。”崔小芝一定不会让她再回去。
得到斯有欢肯定地答复,萧素素由衷地高兴。两人又说了会话,萧素素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孕困。”
斯有欢一算时间,急忙起身:“是我不好,忘了你还有身孕。你赶紧歇着,我回西北的时候一定再来。”
困意来袭,萧素素即使依依不舍也只好放斯有欢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你可一定要保重。”
她将人送到院门,斯有欢寻了一遍,发现张游应该是在厨房,看来的确被萧素素教育得很老实。她还有些不放心地问:“你生产的时候,他会不会……”
萧素素坚定地摇头:“他或许会有心思,但我不会给他机会。”
斯有欢虽然还有担心,但眼前的萧素素目光坚定,是个遇魔杀魔的勇士,让人没来由地信任。
“那姐姐保重,你快回去,别着凉。”斯有欢催萧素素回去,两人隔着篱笆又看了眼,同时转身离开,告别是无声的,却有对彼此未来的笃定。
斯有欢没走两步,转头看向路边的阴影:“你干嘛呢?”
陆为安走出来,身上带着冬夜的寒凉:“给你送东西。”
斯有欢借着月色一看,是个熏得黢黑有烧焦痕迹的包裹。她反应过来,惊喜道:“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