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你真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听此温舒神情怔愣,呼吸一滞,眼眸深处渐显一丝惊奇,乌黑纤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
自重逢以来,这是苏瑾南第一次直面叫她的名字。
骤雨迎风袭来,顺着风向吹落到脸庞上。
她猜错了,
错以为到他会忘记“温舒”这个名字 ,以及这个人,错以为自己只是苏瑾南人生中一个陌生人,他会毫不在意;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认为。
嘴巴一张一合,片刻 ,吞没阻碍气息的那一团,嗓中终于得以顺畅缓缓开口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挣扎脱离苏瑾南掌顾的手心,一时忘记了脚腕处受到的疼痛感,等到往后退无意中触碰到地面时瞬间通过身体传来疼痛感。
没有了拐杖的支撑,温舒握住了门把手。勉强站稳后,抬眸发现苏瑾南疏远了自己一些距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瑾南轻笑一声,很短暂。
他说:“是吗?”
疑问但又有否定语气。
他一想到最初温舒喊他“大哥”称号,就来火。
又说,“那看来……”他看向温舒,“想必对于当事人还是属于不重要的。”
他说的漫不经心,却字字像是一根根刺汇集之后直戳着温舒的心。
“确实啊……从小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每件事都记得那么清楚。”温舒靠着门框,红漆不知不觉中掉落下来。她没看苏瑾南方向,但说这话又时不时瞥向前方。
又继续说道,“除非我拥有超强记忆能力,但可惜我不是。你说是不是,苏同学。”
苏同学!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
高中时期,温舒很喜欢喊“苏同学”,相反,苏瑾南也会时不时“温同学”。
这不局限于还不熟悉阶段。
然再一次说出口,是时隔八年,是在春望村,是在如此不上不下的环境之下;
但现如今,温舒口中的“苏同学”仅代表——
我知道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
不存在任何其他关系,自动屏蔽了第二层。
苏瑾南清晰明白“苏同学”所存在的含义。
他侧身注视着随风飘荡着的细雨,良久,他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是。”
温舒的话他很难反驳,这是事实。但……他不信,
不信她会忘记。
从前的温舒,照例喜欢拿相机拍照,从二人熟悉之后,不,更久之前,就常见温舒喜欢用相机记录。
苏瑾南问过温舒为什么这么喜欢记录。
记得当时温舒是这样说:“人生和青春只有一次,我当然要每时每刻记录我们的瞬间。等到以后我们都老了,看看照片也能回想曾经的我们是多么鲜活、恣意。”
苏瑾南问:“那你会永远保留下去吗?”
温舒:“当然!”
“我记得当时你很喜欢用相机记录高中的生活,不知道现在还可以用吗?”苏瑾南单刀直入地询问,但又没有紧迫感。
高中使用的相机
温舒神情得以放松,扣在门把手的手转移驻扎点到牛仔外套口袋中,回来时温舒赶着换了套衣服,仔细回想下:“那个相机啊……大学时候被我哥有次旅游拿出去使用结果因为那地方温度太低,冻坏了。之后当时又太忙一直没来得及修,后来就废弃了。”
“苏同学,想不到现在你是在怀念高中生活吗?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找老汪啊!”
苏瑾南疑惑。
“汪老师的监控仪啊!”
当初汪老师因为运动会教职工跑步比赛摔伤了腿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又担忧班级,直接在班级设置一个远程监控。
现如今,没想到还能起到作用。
——
“苏同学,你这样就很没有趣味了,知道不?”温舒环顾了周围,压着嗓子低头靠近苏瑾南一边说话。
苏瑾南下意识缓缓向一旁挪动着,“我只知道你再不好好认真听讲,这个知识点你依旧不会。”
他说得认真,好像这个知识点不会,世界就会崩塌了。
温舒耸耸肩趴在桌子上,轻蹙着眉头,眸亮的眼睛眨巴着透过玻璃窗望着充满圣诞气息的商业街道,以及充满人挤人的打卡点。
而她再回到自己所在位置,从左至右,从前至后,周末加平安夜的双重快乐节日,图书馆里的人少之又少了许多,不用猜肯定约着出去一起过节日了。
此时的她,却要在跟一点也没有趣味的人在学习。
温舒歪着头一闭一睁小心翼翼瞅了眼旁边的苏瑾南,在改正刚刚写的试卷,又转回去闭目洗脑——好好学习才是王道。
果然这些快乐的时光总不是属于她的。
“不会就不会呗。我一看到这些数字、公式啥的就头疼。”她没有了反抗之力,语气平述着,“你说,明明同是中文字,分开来看能看懂,而合起来我就理解不起来呢?”
后半句话,是温舒自叙,嘀嘀咕咕的。
“啊—”
下一秒,头被人轻轻敲了下,她揉着头,“苏瑾南,我就这么一个脑袋,敲坏了我更是记不住知识点了。”
苏瑾南闻声停下笔抬眸看向温舒,小姑娘五官快要紧锁一起,眉尾下扬,漂亮的黑眸里有在嗔怪着盯着幕后主使人——也就是自己。
但又因为温舒脸型精致小巧,五官柔和,特别是那明亮有神的眼眸,加之捂着头的动作,却显得可爱。
苏瑾南轻轻咳了一声,他问:“温同学,请问,篮子里有五根胡萝卜,一只兔子吃了两根,还剩下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