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远啊,今天怎么不见郑嘉呐?”
两分钟,段誉不仅知道了孙千远的名字,还套出了郑嘉的名字,而且格外求知若渴。
孙千远抿抿嘴巴,说:“我们不住在一起,他在他家,我在我家。”
“啊,原来是这样,”他看了眼江迩和他交叠的手,问,“那你和江迩是住在一起咯。”
“这家伙,当时我说搬过来跟他作伴还不让,原来不是闲麻烦,是嫌我麻烦。”
段誉根本不等孙千远解释,孙千远几次张口都被他打断,到了四楼江迩松开她让他回房间休息,这人居然还往里跟。
段誉是被江迩拽着上楼的,楼梯间太窄,他几乎是蹭着楼梯扶手上去的,挣开江迩正准备鬼叫,只听对方开口:“你的蜘蛛在我卧室。”
段誉一下子就不生气了,摘了墨镜,灰色眸子笑成一条缝,屁颠屁颠就往卧室去。
他拿着想要的东西出来,后知后觉想到什么,问:“你爸呢?”
江迩坐在沙发上,弯着腰拿刻刀在茶几上划着什么,回他:“走了。”
“去哪了?他等会儿回来找麻烦我还能帮你一下。”
江迩:“他们离婚了。”
段誉正准备罗列出的抵抗方案顷刻间烟消云散,半响磕磕巴巴:“离婚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还把不把我当朋友。”
江迩被他吵得揉了揉耳根,说:“又不是我离婚,你至于这么大反应?”
要是江迩离婚还还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毕竟江迩聪明冷静,做出的绝对不会叫人血压狂飙。但他父母离婚是真叫人震惊。
“那……你爸离婚了就不会再来了?”
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和江迩还是邻居的时候。江迩小时候就是块脾气臭性子硬的小孩儿,对同龄小孩持漠视态度,对同龄小男孩持敌视态度。
这也不怪他,当时他家出了那档子事,几乎周围所有人一夜之间都知道了他不是他爸亲生的,是他妈和别人出轨的产物。
那里的房子隔音很不好,每到夜里江平下班回家,那间被锁住的屋子打开,不出两分钟,必定听到打骂声。
一个父母都不管的小孩出了家门,身边的人更不会在意,而小孩子就更不加掩饰了,打完就跑,反正江迩家也不会有人找他们。
段誉就是那时候和江迩认识的,他从未出过手,甚至因为对方和他一样和这些小朋友格格不入而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情。
他尝试拉拢江迩和他玩,但对方面对自己堆放在一起的零食玩具不为所动,倒是之前欺负过他的男生开口,说:“段誉你早把这些拿出来,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啊。”
说着就伸手要去抓零食,段誉不喜欢他,拿着不给,对方顿时气急,手上没了分寸。
江迩这是第一次出手,小小的身体瞬间弹起来,骑在小男孩的身上左右开弓。
只是须臾,那个在整个小区里都是拔尖的混世魔童哭了,嗷嗷哭,哭得周围大人都循着声音找过来了。
段誉都看傻了,把手臂上裸露出来的伤疤遮住,上去牵起江迩的手就跑。
后来江迩终于接纳他了,但与此同时江迩也要搬家了,两人之后都是电话联系。
江迩是不可能从江平那里要到手机的,至于他妈妈,江迩更不会让她知道自己除学习外的任何事情。
段誉再次见到江迩是在初三,高考完他按照江迩给他的地址找来,路上却因水土不服发高烧,第一时间没去找江迩而是就近找了个医院挂点滴。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迩,更没想到会看到对方手背上的渗人的伤口。
他陪着江迩手上的伤口缝了二十多针,几年过去了伤痕依旧明显,因为带着伤下水没恢复好还有了增生。
总之触目惊心。
“不知道,这两个月没过来找麻烦不知道之后会不会。”
江迩冷不丁说了这句话,段誉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对方在回答他的问题。
顿了顿,说:“这样,那他还勉强算个人。”
江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段誉看到他自回来就窝在茶几边刻什么,踱步过去探头看了一眼,问:“你现在也是用上错题本了?”
他视力不太好,得弯着腰才能看清题目,看清楚了他又道:“哎这也不像你会做的题啊。”
伸手把一边精细认真摆放好的另一沓资料翻了翻,他道:“这本还差不多。”
两沓子数学题水平差了很多,那个总结精细还有手抄例题的明显难度拔高一截,而江迩正在着手粘贴的这本明显不如前一本上心,甚至撕下来的题都没有贴得很正。
有点应付,这才符合段誉对江迩的了解。
这人虽说成绩好,但因为从小就被阿姨按在桌前写卷子滋生出了一股逆反心理,对卷子像仇人一样,写字恨不得手下握着的是剪刀,将纸本全捅个对穿,这几年才被他自己矫正过来了。
书本不像之前那样乱丢乱放说撕就撕,而是规规矩矩放在书包里。
然后再把书包扔地上,生气的时候面无表情当成沙袋锤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