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湛躺在狭小的逃生舱里,将他弹射立马关闭的窗口瞬息远离,在逐渐开阔的视野里,庞大星兽趴在残损的启示号上揉捏撕咬,数个长满锯齿的触手在星船内穿插纵横,上百个逃生舱渺小的蚂蚁般往外投射,甚至有些逃生舱被半道截下,生生在触手下揉捏成碎片。
前后两艘星船在那之前已经泯灭了光芒,如同太空垃圾残骸飘浮。
强制睡眠的气体喷发,迟湛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明灭的星空上。
他好像看见......
白茫茫的云团里,两个三头身的小虫崽一动一静一扑一躲,欢快的笑声,追逐着嬉戏。
好困......
广阔无垠的深空里,一颗逃生舱冲破苍穹尾携火焰坠落在地,冲击波掀起阵阵风沙,受惊的星兽慌不择路的逃跑,很快回归寂寥,风沙掠过淹没了所有,一望无际的荒漠里多了一小粒凸起。
恒星更替,银河幽转。
三个白昼过去,沙尘覆盖的逃生舱第一次有了明显异动,它不停晃动着,将上面的沙石震下了少许,从内而外还是无法开启,然而半天过去,在里面的虫再次醒来后,一鼓作气奋起顽抗,终于爬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迟湛撑着舱翻下,环顾四周,对周遭环境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是个埋尸盖骨的好地方,尤其是他这种半路穿越没有根基的虫。
他思索少许,试着打开手腕上的虫脑连接这个星球的网络,但炽热的空气让迟湛无法平静下来,他必须先找寻些生存的物质,比如......
他盯上了身旁的逃生舱。
很快,逃生舱上能拆解的东西被他翻了个遍,能打开的都打了开来,却只找到几管试剂和两套备用的衣服,一把信号枪,一把能源枪,还有卡着嵌在舱内壁的两把金属大刀。
他从头到尾包裹的严实,外衫环着脖颈,拉高挡风,不敢露出一点皮肤,其余的东西放进外套简单改成的斜包里,两把大刀衣服包裹着绑在身后,就这样,轻装上阵。
走了两步,迟湛再次返回到逃生舱外。
眼睛进沙了。
确定剩下的东西无法做成武器,连一副防尘眼镜也做不出来,无果,他含泪启程,沿着逃生舱对立的方向走。
荒漠之中,他没有碰到一个活物,刚开始的决心在路程上消耗殆尽,他甚至在埋怨自己应该躺在逃生舱内等死,而不是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荒漠里爬行,
他一普通人变成普通虫,身份不明,年龄不明,账户余额不明,但胸无大志的内心没有变,与其努力作死不如回去等死。
脑海的小黑对抗着小白,一个叫他不要挣扎,再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结局,一个叫他再坚持一下,没准就遇到好运了呢。
经常倒霉的迟湛瞬间想明白,还是回去等死比较好,毕竟躺着确实很舒服。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放弃挣扎真的很舒心。
想明白后,迟湛立马转身,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就连他刚留下的脚印被风吹得干干净净,脑袋空空的他又不记得来时的路,那三管试剂瓶早已喝完,此时的他渴饿交加,身心俱疲。
迈着沉重的步伐,咬牙走了百米,肌肉的疲惫实在走不动,隔着衬衣喘息,难受的汗如雨下。
一滴汗水流进他眼眸,反射闭眼停步,浑身的风沙阻碍他擦拭眼角,散不去的刺痛感烧着他的眼球,彷徨和委屈淹没了他,泪水被刺激的流出眼眶,他却无法保持平静,只能慢慢等泪水将汗水冲干净。
等他重见光明后,破防的心重归宁静,他眺望远方,准备再次启程。
昏黄的天幕中倏地出现一个黑点,且还在不停移动,待黑点出现了形状,赫然发现那是只长翅翱翔的......巨型变异蜂?身形粗长附着甲壳,背生长毛,六肢携带着锯齿,那对双翅飞起来的速度极快,转眼整只虫的模样在他面前一清二楚。
金红的虫体分节,触角多段亚节,深绿的复眼左右对称,几乎盖过整张面部,它的口器狰狞巨大,头部连着菱形般的胸器,蜿蜒而下的腹段鼓圆悠长,尾囊肥大,锋利的尾勾冒着锐光,全番被金红的壳严实包裹着,锐利的边角带刺,像曾经蓝星远古巨大版的虫兽。
迟湛酝酿着猜测,背着手云淡风轻的站着,丝毫未被那丑陋凶猛的巨虫吓得惊慌失措,反而一差不差的望着它靠近自己。
请忽略他热的哆嗦的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