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更替三十个日夜,星河移动数个光年。
迟湛一早收到艾瑞尔回基地的消息,出门前特意带上那枚猫眼绿宝石,打算交换回来,虽然他不缺神石。
结果上午都没虫通知他,替索耶几虫轻度精神梳理后,回去时遇上前来接他的副官军雌。
“阁下,少校有请。”
“嗯。”迟湛熟练上车,一个月下来少校找过他四次,都是为了雌虫的精神梳理而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需要精神梳理的雌虫等级都是A+,消耗的时间一只便是半天。
额前的碎发快遮住眉眼,眼皮发痒,随手蹭了蹭,打算找个时间修剪一番。
副官军雌开得很稳,一路无言,很快送到地方。
维基少校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
在门口便听到艾瑞尔暴躁的骂声、摔杯声、混乱的步伐声,夹着少校头疼的劝告声。
“他就是有病!想死就早点死去啊!抢老子的军功还做成这幅鬼样子!提头来见,还真差点提头来见!神经病啊!”
迟湛立刻后退一步,看天看地看云看制服的针脚和扣子,没有和副官军雌对视,里面的虫吵地十分激动,他不敢敲门也不敢进去。
“死虫子!无耻雌虫!不要脸壳又不要命!他以为他谁啊,天天念着那点以前的破事不放,还好意思抢老子的军功,每次都这样!混蛋雌虫,臭不要壳!”
“老子那么辛辛苦苦出任务,他到好,一边去潇洒一边差点死翘翘、啊!那个地方那么危险,你也就让他去!你也就让他去!!”
砰的脆响,又几个杯子四分五裂。
接着传来维基少校咬牙生气的淡骂和拳拳到肉的沉闷声响。
“你们一个个都喜欢乱来,自我感动,都死了好几只了!偏要全死光了你们才开心是不是?!”
“我说了,不要、老是、摔、我的、杯子、你生气归生气,说了不要在这发疯、再不听、你给我出去冷静冷静。”
“那个地方他抢什么啊,有什么好抢的,我要去你们都不批,他抢我的军功!我的军功!我还差一点就晋升了,他就偏偏来抢我的军功还差点死在外面!你打我做什么?!你打他去啊!”
“你摔我杯子做什么?”
“谁让你投票的?!你们都知道他可能回不来还让他去,凭什么啊,就是要差点死掉你们才觉得可惜是不是?!你们一个个都是死虫子!王八蛋!王八蛋!!”
“他先去后报备的,谁也拦不住,我争取他的军功下来就已经尽力了,还能不能翻篇啦?!你别扯我衣服!”
听上去像是骂虫,但又感觉是心疼那只受伤的虫,然后又心疼上没拿到的军功,雌虫那么三心二意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迟湛大震,后退一步,只觉得他不应该在门外,副官军雌已经在开始数第二遍地砖的花纹数量。
“你们都不是好虫!他一只繁育——”
“我说了!别提这件事!打不过我还专门回来找打,你不也一样专门针对我,摔我杯子还打我,信不信我给洛恩派到边境去。”像是捂嘴暴击,艾瑞尔只剩下气呼呼唔唔唔挣扎声,过了一会停歇下来,碎片划击地面的清脆,还有几声无奈的叹息,“赶紧起来,等会虫过来丢面子的可不是我。”
迟湛发现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橙光漫天。
会议室停息的那一瞬间,两虫明显地松了口气。
副官军雌敲门的同时,迟湛不由地后退一步,在其身后进去。
“少校。”
十米长桌搭配的椅子少了四张,残骸在里面角落堆着,墙边摆放用来收藏杯具的文件柜破了一个大洞,好几个空位,不小心瞥见锃亮桌上几个凹陷下去的拳头印。
艾瑞尔挨着长桌坐,眼眶还有些发红,臭着一张全是淤青红肿的脸,没好气瞥着少校翻个白眼,再见迟湛的模样不禁愣了愣神,像是没从三头身小不点蹦到一米八大不点中反应过来。
维基少校若无其事地收着袖口,侧头示意艾瑞尔有话快说。
迟湛默默守住眼神,没有乱看。
一枚神石抛了过来,雄虫刷的伸手接住。
紧接着艾瑞尔又扔过来一个密封好的两巴掌大的盒子,扬起下巴,还是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哪怕顶着一张拉低气场的脸,“他叫我给你的,还有个模拟仓,估计快到你宿舍了。”
他?
“奥林?”迟湛怀疑问出,带着一丝不确定性,主动送他东西的虫,好像没有。
“切,不是他还有谁,”艾瑞尔哼了一声,气消之后态度软和了些,“喂,我的宝石。”
迟湛拿出专门放置宝石的礼盒,放在桌上,艾瑞尔打开看了一眼,又觑了眼雄虫,眼神怪里怪气,貌似有一丝态度不好的良心愧疚,但很快消失不见。
盒子放在桌上,推过去,耳边响起雄虫拒绝的话,“这个你还给他,我不要。”
“你自己给他,我看到他会忍不住打他一顿,反正他现在也动不了,活该,”艾瑞尔哼了一声,“一个个都不安生。”
迟湛捕捉到这个字眼,生起不好的预感,原主留下的的寡夫虫出事了?
艾瑞尔拿着礼盒,双手抱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临时路过维基少校的时候肩膀用力撞他一下,回头双指点眼,嚣张地比过去,头也不回。
维基少校:“……”头疼,想骂虫,但不能骂。
“东西带回去吧,有什么事你自己问他,”他揉着额头,思虑两秒,“算了,来都来了,先给雌虫做一次精神梳理再走吧,我让沃尔副官带你过去。”
“……”
迟湛有几句骂虫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来了句,“好的。”
依旧是医生虫隔壁的精神疗愈室。
一只脸色发白的军雌保持端坐的姿势,眼神多次没有焦点,嘴唇干涩,额间脖颈布着汗水,搭在两侧扶手的双手不停地抖着,医生虫手臂穿着腿弯搂紧肩膀横抱起虫放在病床上,只能给他输半管药剂,压制着急的心态来回在病房外面看雄虫有没有来。
见医生虫面露急色,迟湛大步跑进疗愈室,随手放下东西,手掌压在军雌发冷冒汗的额头,心神微动,周围膨起飘动的漆黑绸缎,似飘带般围绕两虫,无视身体的存在,钻来钻去。
医生虫坐在一旁腿搭在膝盖上,支着下巴,这场景不论他看多少次,还是对雄虫的先天天赋存在嫉妒心理,如果雌虫不受精神暴乱的制约的话,他就不用在旁干着急无事可做,无药可医,只能看着雌虫的状态一点点达到下限的下限。
黑暗中,金色流丝一点点缝补破碎大半的虫核,剔除红色的物质,带动虫核深处的精神力本源,勾勒出虫核原本的形状,填补,壮大,复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疗愈室的灯光全部打开,洒满整个室内,浑身上下消毒过两遍的医生虫再次劝退前来探望的军雌好友,多次许诺军雌一定会脱离险境。
待迟湛抽离出来,扶着坐麻的腿颤颤巍巍走几步,再颤颤巍巍坐回去,接过医生虫递来的雌虫营养液,两口就被恶心地再喝两口,一连灌下三支,抖着手扔进回收桶,实在没忍住吐槽,“营养液的配方不能再改良一下吗?越来越难喝了。”
“公司的产线就那两条,雄虫营养液的效用不够,军雌的太难喝,那些虫怕麻烦的很,不愿意改。过几天我去那边弄些特质营养液出来,你身体的负荷太大,可别营养不良了,”医生虫摇了摇头,在一箱营养液里挑出一支,给过去,“呐,雄虫营养液,效果不行但味道还行,你就当漱口。”
雄虫靠着椅背瞪眼注视天花板,好久才整理心绪坐直身体。
“他没事了,剩下的你自己处里,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