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反正难过的也不是我。”艾瑞尔耸耸肩,嘴角勾起弧度,脸上挂着不明的笑。
迟湛知道他指的是谁,迟疑了两秒,出于人道主义,还是问出,“他怎么样了?”
“哦,奥林啊,”艾瑞尔顿了顿,故作轻松道,“不怎么样,治疗仓躺了一周,还行吧,也没出什么大事。”
迟湛嗯了一声,继续道,“他给我的那个东西你——”
“他——你自己和他讲吧,我说没用,他不听,”艾瑞尔打断他,四周眺望一圈,“你记得和我的交易就行,别的事我不管,我走了。”
他后退几步,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双手插兜淡淡然地走远。
迟湛有些头疼,但心底压着的石头沉了下去,没有再莫名的浮躁。
造孽。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勉强打起精神洗澡换衣,躺床上没多久便睡着过去,醒来又开始两点一线的生活状态。
只是下午过去时,四只原始虫蔫了似地躺在草坪上,索耶不停地打滚哀嚎。
“嗷嗷嗷嗷……我怎么能这么坏……啊啊啊啊啊……”
索耶捂脸,悔不当初,“我居然欺负一只没有雌父的幼崽……”
“我太不是虫了。”阿尔扎塔目光呆滞,没有忘记把索耶全是草的脑袋推开。
琼无话可说,他作风优良,从不恃强凌弱。
埃尔希再一次后悔自己的不稳重。
漆黑的绸缎空中飘扬过来,洒在几虫身上,顿时打起精神。
“殿下……”
迟湛嗯了一声,坐在树下背靠树干,长腿支起来,“下次碰见,看能不能给他道个歉。”
“下次可能……”
“我们后天要去野外训练,时间大概三个星期,”琼开口,算了算时间,“雌虫新兵这边都必须去,殿下是雄虫,不确定会不会被点名。”
“雄虫去野外做什么?喂星兽吗?”埃尔希知晓雄虫训练营从一开始就没经过体能训练,精神梳理也没特别培养过,除了殿下,没几个精神力格外突出的虫。
“没虫和我们说,新兵外训的话,雄虫还要去训练营吗?”假期的话,不敢期待,怕空欢喜一场。
“不确定,教练只说了雌虫的事,然后让虫核不稳的虫赶紧报名治疗,明明是重要的事,他下午通知,虫核不稳的虫太多了,雄虫才几只,根本来不及,他们就是故意的。”索耶揪了把草,用力一丢。
阿尔扎塔补充道,“有只教练说是为了锻炼我们关键时刻和队友出现意外的应对能力,但没有雄虫,谁也应对不了精神暴乱的事故。”
埃尔希叹了一声,“他们是真不怕死。”
“你们的虫核挺稳定,不超过底线的话,没有精神暴乱的风险。”迟湛探了探他们的虫核,指尖搓了搓漆黑无形的绸缎,不管使用它多少次,还是觉得漆黑光泽的绸缎最内敛华丽。
“他们不能保证精神暴乱的雌虫及时出来获得援救,这样的话队伍里必须有雄虫,”阿尔扎塔推测,“而且距离不能太远,还需要确定雄虫的安全以及雄虫的等级是能支撑下去的,我觉得最少B级以上雄虫是有可能同行的,殿下,你要当心。”
“我知道,能猜到,”他的身份暴露,估计还在观望他的能力最大能达到什么状态,最好的方式便是扔进危机中,“不会有事的。”个鬼。
“不就是在原始星球住几天吗?这事我们熟,没少在密林里混,”埃尔希仗着部落外的生存经验,往好处想,“应该也没那么难吧,毕竟我们才特训多久?”
“这点经验不够,不知道那个星球的地势气候如何,星兽种类特性怎样,也不确定军区有没有将掌控里面危险指数,而且,如果我们都被打乱,是先汇合还是完成军区赋予的任务,这点有未知的风险,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星兽,武器是以什么方式给,都不确定。”阿尔扎塔不由地考虑更多,他啧了一声,看不下去索耶满头草沫,有些暴力地给他拍掉。
琼接下去道,“诺利斯说过,他们区新出几个指挥,接管外训。”
埃尔希蹙眉,“所以,是那几个指挥需要历练,顺便测试新兵特训的成果?”
“也可以这么说。”
迟湛看向琼,有些不解,“诺利斯不去吗?”
索耶非常夸张地比划几本书的厚度,约有小腿长,“他还有好几本大书要背,脾气可差了,上次通讯差点把我给骂死。”
“……”果然,不管是在哪里,无止境的学习依旧如此可怕。
琼捋了捋语言,“他可能会去,但只是旁观不参与,至少还要两三年才能指挥战场,三区的指挥很专业也很优秀,出了很多将级军雌。”
“这倒挺厉害的,像我们只能靠攒军功往上升,现在还是个小兵。”埃尔希唏嘘一声,枕着手掌,绸缎拂过眼眸时顺势闭眼。
“小兵就小兵吧,这几天晚上睡觉都不用看那几只欠揍又不抗揍的虫了,”索耶几声奸笑十分嚣张,终于迎来了好日子一般,“太无聊了,到哪不是玩啊。”
“你们不是四虫一起住吗?”迟湛一直以为军雌四虫间,像人类的大学高校,虽然他没上过大学,当时正是饿肚子的年纪,身后没人可以靠一靠,天天想着到处打散工填饱肚子,老师问为什么上课睡觉又好面子不肯说,时间太久了,他以为自己不记得,没想到脑子里翻一翻,记得倒挺清楚。
现在真好,不会饿肚子了。
“十二只。”埃尔希感叹一声,第一次下训骨头架子都快累垮,看到那床差点绷不住想回部落,但久一点,还是习惯了这难熬的生活。
迟湛不由心存侥幸,相比之下他单虫间在训练场混吃等死的生活再好不过。
索耶摇头,不想忆苦思甜,“太痛苦了,我最开始那几天都没睡好。”
阿尔扎塔拆台,“假的,你睡得可死了,集合的时候喊你都喊不醒。”
迟湛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底掠过笑意,慢慢听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