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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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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帘相亲” 一事,早已如过眼云烟般悄然成为过去式,然而它在父亲心中所留下的痕迹,恰似被岁月的刻刀深深镌刻下的烙印,任时光流转,依旧久久难以磨灭。

往昔那个性格坚毅、浑身透着硬气的父亲,不知自何时起,竟悄然被伤心的阴霾层层笼罩,仿佛整个人都被一层灰暗的纱幕所包裹。

那是一个静谧而又安宁的夜晚,苍穹之上,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洒下如水的银辉,轻柔地抚摸着大地,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纱。

村舍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月色之下,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出夜的宁静。

我在看完电影后,迈着看似悠闲却实则内心满是思绪的步伐,缓缓往家走去。

一路上,月光拉长了我的身影,路边的草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演奏着一首夜的交响曲。

一进家门,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着,映照着母亲那忙碌的身影。

只见母亲正弯着腰,全神贯注地在堂屋里挽着柴把子。

柴把子堆积如山,几乎占据了半间堂屋,它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犹如一座坚固的堡垒。

这些柴把子,是母亲日复一日辛勤劳作的成果,每一根都凝聚着她的汗水与心血,更是我们家生活艰辛的无声见证。

母亲的双手因长期劳作而变得粗糙干裂,那一道道裂痕,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沟壑。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坚定,手中的动作不停,一下又一下,熟练地挽着柴把子。

屋内,却不见父亲的踪影。

我暗自思忖,依照父亲平日里的习惯,他必定又像往常一样,到瘫子爹那里聊天去了。

我和父亲一样,平日里也极为喜爱和瘫子爹谈天说地。

瘫子爹虽因工负伤,高位截瘫,只能长年与轮椅相伴,但他的阅历极为丰富,肚子里装着数不清的奇闻轶事。

每次与他交谈,都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让我受益匪浅。

于是,我转身,穿过那条熟悉的后面的巷子,朝着瘫子爹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瘫子爹家门口,我刚要抬手敲门,忽然,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那声音,竟像是父亲的!我心中猛地一惊,长这么大,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一直是家里坚如磐石的顶梁柱,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困苦,他始终坚强而又沉稳,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脆弱的一面。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让我瞬间愣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知所措。

犹豫片刻后,我还是决定在门外静静地站着,没敢贸然进屋,仿佛生怕惊扰到屋内那脆弱的悲伤。

只听父亲带着哭腔说道:“下放到乡下来,我打心底里从未后悔过,这么多年,我啥苦没吃过,啥累没受过。可我这心里头啊,实在是像被刀绞一样,觉得对不住我的之华啊!”

他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

停顿了一下,父亲又接着说:“他已经 24 岁了,同村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可是他……”

父亲的声音愈发低沉,到最后,几乎被那压抑的抽泣声所淹没,只听到他那竭力隐忍的哽咽,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无奈与对我的愧疚。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再也忍不住,伸手推开了门。

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父亲一见我进来,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那原本满是泪水的脸上,此刻更是写满了尴尬与无措。

他慌忙用袖子用力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试图掩盖自己的脆弱,动作急促而又慌乱,仿佛在极力守护着最后一丝尊严。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了父亲眼中的疲惫与无奈,那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后的沧桑,心中不禁一阵刺痛,眼眶也微微湿润了。

瘫子爹见我进来,微微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感慨与无奈。

他缓缓说道:“你来得正好,我和你父亲正在说你呢。”

瘫子爹坐在轮椅上,虽然身体被禁锢,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睿智与豁达。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然后目光温和地对我说:“你和那个郝苹一直没有联系了吗?”

“没有联系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曾经,我与郝苹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那些回忆如同璀璨的星辰,镶嵌在我的生命长河中。

我们一起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一起在溪边嬉戏,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可时光流转,岁月无情,那份感情终究还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淡去,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瓣,飘零在记忆的深处。

“听你父亲说,那个四川省姑娘很不错的,你怎么不同意呢?” 瘫子爹皱起了眉头,目光中满是疑惑,又关切地问我,“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现在还不想成家。”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繁星闪烁的夜空,那里仿佛藏着无数的梦想与可能。

我心中清楚,自己渴望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去追寻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不想这么早就被家庭的责任所束缚,被琐碎的生活磨灭了斗志。

“你已经不小了哇!你看,二苕货他家华华和你是一年出生的,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瘫子爹语重心长地说,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

在他的观念里,成家立业是人生必经之路,到了我这个年纪,理应考虑终身大事,组建自己的家庭,安稳度日。

“他是他,我是我,我不和他比。” 我和瘫子爹也算是忘年交,平日里无话不谈,说话也很随便。

我笑着回应他,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倔强与坚持,心中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的规划,不愿随波逐流。

“只怪我家太穷了,没有人看得上。” 父亲在一边说话了,声音里满是无奈与自责。

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父亲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每日在田间辛勤劳作,风吹日晒,只为能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始终觉得没能给我创造更好的条件,让我在婚姻大事上屡屡受挫。

“不见得吧!” 瘫子爹连忙拦住我父亲的话,接着说:“我们之华多优秀!远近十里八塆,论人品,论才华,有哪一个年青人能比得上我们之华。他心地善良,对待每一个人都真诚友善;又有学问,在学校里教书育人,深受学生们的喜爱;还会画画,那一幅幅画作,栩栩如生,仿佛能诉说着无尽的故事;写得一手好字,笔锋刚劲有力,透着一股灵气。这样的孩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瘫子爹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对我的赞赏,那目光中饱含着信任与期待。

“你还不知道吧,他妈几次托人,想给他说门亲,说了几个,别人都嫌我家穷不同意。”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将他心中所有的失望与沮丧都释放了出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失落,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挫败感,仿佛在这世俗的眼光面前,他感到无比的无力。

“有这事?” 瘫子爹有点不信,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在他心中,我如此优秀,不应被世俗的偏见和金钱的枷锁所束缚,更不应被那些短视的人所埋没。

于是父亲就说了母亲托人说媒的对象,有面前村的某某姑娘,有后面村的某某姑娘。

他说的两个姑娘我都很熟,虽然都长得比较漂亮,但都是小学还没上完的,基本上是文盲半文盲。

回想起选宣传队员时,她们在才艺展示环节表现得一塌糊涂,连最基本的读写都有困难,根本无法胜任宣传工作,自然都没被我选上。

“妈真糊涂!” 我忍不住说道,心中对母亲的做法有些不满。在我看来,婚姻不应仅仅局限于外表的美丽,更重要的是两个人的精神契合,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携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瘫子爹也说:“这两个姑娘怎么能配得上我们之华啊!银花(我妈的名字)是糊涂,太糊涂了!”

他用力地拍了下轮椅的扶手,那 “啪” 的一声,仿佛是他对这不合理现象的愤怒宣泄。

他的脸上满是气愤,眼神中透着对我的怜惜与对世俗偏见的不满。

我想让父亲不伤心,高兴起来,于是开玩笑说:“伯!你说,你觉得周边村子里,哪位姑娘最优秀?你说哪个最优秀,我就娶哪个。”

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压抑得让人窒息的氛围,让父亲重新露出那久违的笑容,让温暖重新回到这个充满愁绪的房间。

“我说优秀有什么用?你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你。” 父亲竟认真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在这个现实得近乎残酷的世界里,贫穷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感到无比的自卑与无力,仿佛在婚姻的战场上,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为我争取幸福的能力。

“我来说一个。” 瘫子爹也参与进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着说:“和你一起教书的一个女老师就不错!”

我们学校有三个女老师,我好奇地问:“你说的是哪一个?”

“周书记的姑娘呀!一对长辫子,很漂亮的。”

大队宣传队有一次在我们村演出,演员们在瘫子爹家化妆,他近距离见过玉芬。

说起玉芬,瘫子爹的眼中满是欣赏。

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玉芬那灵动的双眼,还有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辫子,一举一动都透着青春的活力与优雅。

“周书记怎么会看得起我家?不可能的事!” 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他的脸上写满了沮丧。

在他心中,周书记家条件优越,家境富裕,社会地位高,与自家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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