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 年的暑期正迈着悄然的步伐缓缓临近,天空中似乎也隐隐涌动着不安的气息,暴风雨仿佛即将呼啸而至。
期末考试结束后,公社教育组一纸通知,将我召唤前去开会。踏入教育组的办公室,屋内的气氛略显压抑,教育组领导神色凝重地看着我,缓缓开口,告知我一个棘手的情况:由于我校新校舍已然落成,原本分散的班级得以集中到一起,如此一来,班级数量有所减少,教师队伍便出现了超编的状况。
教育组为我提供了两个方案,让我从中抉择。
第一个方案是裁减掉两名教师,以此来缓解人员冗余的压力;第二个方案则是加办一个初中班,如此便能保住所有老师的岗位,不至于有人失业。
然而,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实在薄弱,若贸然加办初中班,教学质量根本难以得到保证。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我最终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回顾学校现有的师资状况,12 名老师之中,仅有玉芬是高中学历,我和教导主任是初中学历,还有两位老师初中尚未读完,其他的更是只有小学学历。
张校长作为公办老师,拥有初师学历,可此时他还在党校学习,无法参与到学校的决策中来。
举个小小的例子,便能清晰地知晓我们老师的教学水平。
有一位老师,初中二年级没上完便辍学了。
他负责教授四年级的数学,有一次在课堂上,竟为一道数学题与学生激烈地争吵起来。
那道数学题是求环形的面积,学生采用的方法是先算出大圆的面积,再算出小圆的面积,最后用大圆的面积减去小圆的面积,从而得出环形的面积。
这本是常规且正确的解题思路,可这位老师却固执地认为学生的方法不行,他坚称自己有更好的方法,还信誓旦旦地说用大圆的半径减去小圆的半径,再依据这个差值去计算环形面积,这样做要简单得多。
学生自然不服气,在课堂上与老师据理力争,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无奈之下,这位老师竟带着学生来到我这里,要我来评判谁对谁错。
我仔细分析后,明确告知这位老师学生的方法是正确的。
然而,他却依旧不服气,还嘴硬地说两种方法都对,只是他的方法更为简单。
我耐心地向他解释,既然两种方法都正确,那么最终的计算结果理应相同。
那个学生十分聪明,只是性格过于调皮,常常在学校里违纪。
但在这道题上,他的思路无疑是正确的。
可这位老师却因此指责我帮着坏学生说话,故意伤害他作为老师的尊严,还跑去告到大队长那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队长竟听信了他的片面之词,批评我不懂得团结老师。
后来我参加高考,政审不合格导致落选,这件事也成了他们挑我毛病的一个由头,实在是让我感到无奈与憋屈。
还有一年,为了检测民办老师的专业水平,全公社的民办老师参加了一场数学考试。
那次的题目出得难度颇高,我初中时每次数学考试都是100分,也仅仅考了 96 分。
然而,我校的民办老师,成绩全部都在 30 分以下,可见我们学校师资水平与其他学校的差距之大。
在我考上大学离开学校后,民办教师有了通过考试转正的机会,可我这个学校的民办老师,连续考了三年,却没有一个合格的,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我们学校师资培养的艰难与不足。
教育组的领导听闻我选择了第一个方案,神色间满是关切与忧虑,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真诚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小古啊,你可得慎重考虑考虑啊。这第二个方案虽说加办初中班有难度,但能保住咱们所有老师的饭碗呐。你这第一个方案,一裁就是两名老师,这对他们个人的影响可太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期待我改变主意的神情。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满是纠结,可一想到学校师资力量薄弱,加办初中班实在难以保证教学质量,那份对教学质量的执着和责任就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让我难以动摇。
我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坚定地说道:“领导,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更想为学校的教学质量负责。师资不足,强行加办初中班,最终受苦的还是孩子们啊。”
领导听了我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眼中既有对我的理解,也有一丝惋惜。
我带着这个决定,心情沉重地回到学校。
一进学校大门,看着熟悉的校园,心中五味杂陈。我没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便去找大队长汇报情况。
大队长听完,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与重要性。
随后,大队紧急召集全体干部开会。
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墙上的老旧挂钟 “滴答滴答” 地响着,仿佛在为这场艰难的决策倒计时。
大家围坐在一张略显破旧的长桌前,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严肃。
大队书记清了清嗓子,沉重地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学校教师超编的事儿。
这事儿关乎着两位老师的去留,大家都要认真对待,务必做出一个最合适的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满是忧虑。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各抒己见,争论声此起彼伏。
随后,大队紧急召集全体干部开会。
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墙上的老旧挂钟 “滴答滴答” 地响着,仿佛在为这场艰难的决策倒计时。大家围坐在一张略显破旧的长桌前,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严肃。
大队书记清了清嗓子,沉重地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学校教师超编的事儿。这事儿关乎着两位老师的去留,大家都要认真对待,务必做出一个最合适的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满是忧虑。
紧接着,会议正式进入讨论环节,原本压抑的会议室内,瞬间被激烈的争论声所填满。
众人像是被点燃的火把,纷纷各抒己见,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周书记率先打破沉默,他微微坐直身子,神色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缓缓开口提出:“我提议下放我女儿玉芬。”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话刚落音,一位干部 “噌” 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提高音量,语气急切地说道:“我反对!我认为优先考虑学历较高的老师更为妥当。玉芬老师在学校学历最高。”
一时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有的干部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
又一位干部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依我看,我们得综合教学成果来评判。教学成果,那可是最直观反映老师教学水平的硬指标。甭管是经验丰富的老师,还是学历高的老师,最终的目的都是让学生实实在在地学到知识,取得进步。我们可以参考学生的考试成绩,看看在老师们的教导下,学生们的成绩有没有显著提升;还有竞赛获奖情况,学生在各类竞赛中获奖,也能侧面体现老师的教学能力;再结合学生和家长的反馈,听听他们对老师们教学的真实评价。只有这样,选出来被保留的老师,才能真正让大家心服口服。”
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我父亲的宿敌古文富突然发难。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狐狸。
他的语气冰冷,仿佛带着寒冬的肃杀之气,缓缓说道:“那个古之华,我看就应该开掉。他平日里那副骄傲自负的样子,在学校里可没少给其他老师气受。就拿上次和某位老师争论数学题那件事来说,他哪里是在探讨问题,分明就是在显摆自己,根本不顾及其他老师的感受。在学校这样的集体里,有他这样的人,迟早会把风气给搞坏。”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原本就激烈的讨论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位干部立刻站起身来,满脸涨得通红,手指着古文富,激动地反驳道:“这可不能这么说!古之华老师教学认真负责,那可是有目共睹的。他教的班级,成绩在全乡都名列前茅,学生们都对他敬爱有加。而且那次数学题的争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那位老师教学方法有误,古老师只是在坚守正确的教学理念,怎么能被歪曲成打击老师呢?”
古文富却不依不饶,他向前跨了一步,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提高音量吼道:“他成绩好又怎样?学校可不是只看成绩的地方。他这种性格,和同事相处不来,长此以往,学校还怎么形成良好的教学氛围?”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整个会议室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所笼罩,仿佛空气都要被点燃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 “滴答滴答” 地响着,像是在为这场艰难的讨论计时。
大家争得面红耳赤,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却始终难以达成一致。但每个人都深知肩上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在这漫长的讨论与权衡中,大家都在努力寻找着那个能兼顾各方利益的最佳方案。
漫长的的争论一直持到晚上十点多,难以达成了决议。
最后大队书记宣布散会。
第二天,大队会计神色凝重地走进学校,径直来到教师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内老师们正各自忙碌着,看到大队会计进来,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投去疑惑的目光。
大队会计站定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经大队会议决定,裁减老师两名,第一名是古之华,第二名是位雷老师。” 宣布完,他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走了,那脚步匆匆,仿佛是在逃离现场。
而他的这番话,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办公室内炸开。
我的脑袋 “嗡” 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心中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老师的议论声仿佛也变得模糊遥远。
我呆呆地望着大队会计离去的方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决定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深深的失落与不甘涌上心头,让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
我呆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短暂的愣神之后,我强忍着内心的失落与不甘,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收拾起办公桌里的东西。
每收拾一样东西,心中便涌起一阵酸涩,这里曾是我挥洒汗水、追逐梦想的地方,如今却要被迫离开。
收拾完毕,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快步往学校后面的山坡走去。
此时,玉芬从远处看到了这一幕,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哭着从后面拼命跑过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不舍,一边跑一边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阵刺痛,却没有停下脚步。
待她跑到我身边,我强装镇定,对她说:“算了吧!以后也不要联系了!”
说完,没等她开口回应,我便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