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淑晴接过茶瓯,轻抿了一口,眉开眼笑道:“入口甘甜,香气清高。”
茶汤色泽橙黄,但十分清澈,不难得知是上好的茶叶。
四个人都已入座。
既已开席,夏淑晴将面前的羊肉饺子夹起,轻咬一口,汤汁儿刺激着味蕾,肉馅入口即化,使人暖烘烘的。
朱珩侧头看她,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取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
众人皆是一顿。
夏淑晴蹙了蹙眉,心想他越发没规矩了,在场还有外人在看呢。
她夺过手帕,悄声道:“我自个儿来。”
朱珩嘴唇微张,因被她剜了眼,只好闭上嘴。
他抬头就看到匆匆撇开眼的宁铛,和眼神困惑的朱珏,他轻咳了两声。
朱珏喝了口酒,问道:“这饺子可是全兖州最好的厨子包的,皇兄觉得如何?”
“看样子,挺香的。”
“皇嫂觉着呢?”
话音刚落,夏淑晴便坦诚道:“味道鲜美极了。”
“那便好。”朱珏顿了顿,自以为一点儿也不生硬地说道:“话说,皇兄与皇嫂因何而识?”
“圣旨降婚——”
“儿时便认识了——”
夏淑晴和朱珩的声音同时响起,但所言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像闷声打了两道雷,惊得朱珏与宁铛愣了一瞬,互相对视,眼底的笑意不言而喻。
“……谁跟你儿时就认识了?”
夏淑晴咋舌,怀疑他莫不是记错了,才在这儿张冠李戴。
朱珩却淡定地拾起一只虾,修长的手指正熟练地剥去虾壳,蘸了蘸酱料,放进夏淑晴的碗里。
这些事儿本应由下人完成,但朱珩更喜欢亲自剥,以至于夏淑晴一度怀疑这是他的某种癖好。
可能剥虾很解压吧。
朱珏被他的行为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奇地问道:“皇兄儿时认得的……臣弟怎不知道?”
十岁之前他还未被册封,一直呆在宫里当朱珩的跟屁虫,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面对三个人明里暗里的疑惑,朱珩仅平静地看着夏淑晴:“你九岁那年随母亲去了一座寺庙祈福,确有其事?”
夏淑晴思索片刻,仍一头雾水道:“的确。”
“然后你遇到了一个俊秀的小男孩。”
“你就是那个流浪儿?!”
夏淑晴眼睛瞬间亮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将朱珩与记忆中的小男孩联系到一块去。
殿外落小雪,门窗有风传来,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竟然儿时就见过面了。
当时她还情窦初开,对“流浪儿”朱珩有些好感。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他们竟然成了夫妻。
而这一切她都不知,心大到没认出他来,倒是他一直心知肚明,不曾提起过。
夏淑晴夹起他剥好的虾:“为何之前没告诉过我?”
“你没问。”
朱珩侧脸,直直盯着她的眼,一口无辜被冤枉的语气,但眼里是止不住的玩味。
众目睽睽下,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夏淑晴咬牙,撇过头去。
正在看戏的朱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突然开窍,仿佛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惟朱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是意外。”
“啧,想不到太子殿下小时候竟如此超凡脱俗。”
她都不忍心说出他当时脏兮兮的模样,脸灰扑扑的,衣服被划了好长一道口子,就坐在树下,双目无神。
像条被人抛弃的小猫。
朱珩:“我倒也没想到太子妃从小就伶牙俐齿,见到好看的男子就自来熟。”
真是脸皮厚,张口闭口就是夸自己容貌好。
“原来有人误把我的善良当作搭讪了。”夏淑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当初是有攀谈之意,但明面上不能被人揭穿。
她不过是分享自己亲手雕刻的木凤凰,不愿看到男孩流泪,她能有什么错呢?
她顿了顿,不怀好意道:“殿下记性真好,都过去十年了,竟然能认出我来。”
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她便会耀武扬威似地说“你不会十年前就对我有意了吧?”
“孤可不是没良心的。”朱珩弯唇。
又在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夏淑晴轻哼道:“那也是因为你当时形象太……难以描述了。”
男大十大变,她只当萍水相逢一场,可没为他牵肠挂肚,忙着和陈岳茹四处闯祸。
他的脸庞自然同无数个晚霞一样,在她脑海中逐渐模糊。
记得那时铃铛乍响的心动,足矣。
些许是被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朱珏终于受不了了,抢说道:“皇嫂有所不知,当时是父皇让皇兄到庙里静修一段时间,不料刺客伪装成和尚,趁皇兄不备之时偷袭……”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