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卖完了！”楚流云一把将一张百两银票拍在桌上，怒瞪着客栈的掌柜。

“客官，”掌柜的被他这幅样子吓得双腿直打摆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不肯卖给您，咱今天的酒都让人给包圆了，真是不巧。”

他说着，向楚流云身后的少年投去求救的目光。

云朝会意，上前一步将楚流云拉下来熟练地哄着人：“师……啊不是，楚开，别为难掌柜了，明日一早酒肆就开门了，再忍一忍。”

“哼！”

楚流云冷哼一声，狠狠甩开云朝禁锢住他胳膊的大手：“要两间上房。”

“这……”掌柜的又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这银票太大了。”

什么人出来住客栈会拿百两银票啊！

他们这只是个小铺子，这等数额的银票他收不起。奈何眼前的道士一瞧就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只能做出一副低服做小的姿态，生怕这白衣道士一剑将他给斩了。

云朝趁楚流云再次发怒之前将人拉到身后：“我来吧。”

说着从怀里数出一堆铜板，笑道：“要一间下房。”

“清玄长老，您门下有几个弟子啊？”云朝头枕双臂躺在地板上看着屋里的房梁问。

楚流云仰躺在床上有以下没一下地抚着身边的小狐狸，乐道：“问这做什么，你也想当我徒弟？”

“我有师父了。”言下之意就是你想多了，没这意思。

“唉！”楚流云乐了一下，马上又不高兴了，“当我楚流云的弟子怎么了，我堂堂万重山掌院长老还收不得你了。再说了，你无门无派一介闲散道士，我和你师父又不是一个山头的，收你哪儿不合规矩。”

“是吗？”云朝还真不知道，“那也不成吧，我是术士，没有修召唤术的天分。”

楚流云点点头，这话确实不假。

这大千世界万般术法，召唤师是最依赖血脉和天赋的，若是没有天赋，想修也修不来。

“您还没告诉我呢，您门下有多少弟子啊？”

“内门弟子三个，外门弟子数不过来，三四十吧。”

“那他们师兄弟平日里关系很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总归不会拔剑相向。”

云朝心道他瞧着楚江和穆成雪倒是如胶似漆如兄如弟，走到哪都形影不离的。

楚流云：“你问这做什么？”

云朝：“没什么。”

半晌，他又道：“我听说，江宁穆家穆成雪就是您坐下弟子。”

楚流云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啊。”

没得到回应，他侧过头看云朝映在烛火下出神的脸，问：“怎么了？”

云朝感慨地说：“他曾救过我一命，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楚流云又乐了，他嗤嗤笑了两声，半起身侧卧着对云朝说：“恩情谈不上，除魔卫道惩奸除恶本就是万重山弟子的责任，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当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也是您坐下弟子吗？瞧着他们二人关系很好。”

“那是我大徒弟。”楚流云笑着说，“若是有机会真想引见你们认识认识，我大徒弟同你很相像。”

云朝不自觉蹙起眉头，心道他是那么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人吗？

“是吗？”他忍不住问。

“是啊！”楚流云捞起被子蒙住脑袋，云朝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传来，“一样的聒噪！”

云朝不再讨嫌，此刻他心中百感交集，高兴、紧张、忐忑，乱七八糟地全都杂糅成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兴奋和期待。

在下山之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能再见穆成雪一面，更不会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和清玄长老同行。

他身边躺着的，是穆成雪的师尊。

云朝侧目看着床上拱起的一团大包，这或许是他离穆哥最近的一次了。

天微微亮，云朝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床铺早已凉透，楚流云一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