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提醒。
边风怜搓了搓脸,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还能是什么筹码。
她从没有机会真正握紧过什么东西,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不过都是别人附加在她身上的。
于是边菱差点丢掉性命换来的证据,又这么白白地交了出去。
只是为了顺理成章替边风怜去顶这个罪名。
这个傻子。
瞒了她那么久,居然是在谋划这件事。
“对了,还有件事。她说担心自己没有机会安排妥当。”
“柏林艺术大学的留学申请,填的是你的名字。”
边风怜整个人僵住了,手机滑落掉在地上,发出重响。
[等一切结束,我会送你去柏林。]
护士替她把手机捡起来,边风怜看着自己手背上针孔里冒出来的血珠,喃喃道:“她说,要去德国读书……”
“可是为什么……”
申请上却填了边风怜的名字。
问她是否还想去柏林,再暗地里安排好一切。
在她打算不再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又送来这蓄谋已久的沉重弥补。
自以为是,自我感动。
边菱从来就没有变过。
边风怜用掌根抵住额头,弯下腰来,脊背耸动。
护士以为她哭了,赶忙递纸。
那人却没有理会,十指插进发根里,把头发梳到脑后。
然后边风怜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那双凤目顿失流转神韵,只剩下黑色的瞳仁,不再反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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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噔噔——”陶含意的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响彻了楼道,她按开密码开了门,看见窝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抬手开了灯。
屋子里一下亮了,边菱被灯光刺目,低下头阖着眼睛。
“今晚的机票,边寒会亲自送去。”
边菱点点头。
她的腿上盖着一块毯子,颜色极其丰富,看着有些旧了。
是从前边风怜送她的那一块。
不止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和六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陶含意走到阳台,把窗帘拉开。
外面是漆黑的夜色,能看见低矮围墙外的一条小道,排着几个亮度不佳的路灯。
边风怜的整个高三,每每放学,都是从这条路上踩着路灯影子回来的。
这里是长生路,是边风怜永远都回不去的温存旧梦。
可惜边菱来不及告诉妹妹,这里从来没有被她转手给别人。
有关边风怜的东西,边菱不可能随意去破坏,更何况在这里的记忆那么美好。
“走吧,警察在路上了。”
边菱闻言起身。
同一时刻,边风怜坐在空荡的车后座,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
她把领子拉到最顶,遮住了嘴鼻,只露出凌厉的眼睛。
助理从副驾驶递过来平板。
“实时新闻。”
平板上是新闻直播,镜头直对着居民楼的楼梯口。
下面的标题写着:[边行洗钱黑幕被揭露,背后嫌疑人落网。]
很快,有三两个警察走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是个瘦削的人影,她穿着抹胸的白色薄纱长裙,披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苍白美丽的面孔,随意束起的长发。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巾,把没有褪去的指痕遮住。
她完全不像是“落网”,倒更像是准备去赴宴。那张瓷器般无暇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慌乱的神情,脊背直直的,肩膀却很放松。
上警车的时候,镜头也转换了,改成直面着她。
于是她胸口处的黑色纹身也暴露在镜头中。
那么典雅大方的一张脸,配上这个面积不小的纹身,有种夺人心魄的冲击力。
在扶着车门的时候,边菱忽然看了眼镜头。
像是直直看向面对着屏幕的边风怜。
边风怜眼睫颤了颤,瞳孔立刻放大了。
她知道自己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