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净慈慌了谎,但立即决定假装没有发现沈弈的目光,将手机背在身后。
好在下课铃声响起,她小步跑上去,故意岔开话题,“下课铃声好像换了欸。”
沈弈没再问照片的事,侧耳听了听,跟报菜名似的,“《记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
好熟的名字……
许净慈歪头想了想,“我们那时候好像用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
“我们那时候用的是他的《爱的纪念》。”
许净慈补充,伸出一根手指兴奋地指了指,“秋季学期的时候还会改成《秋日私语》。”
沈弈点点头,也跟着从裤兜里伸出手指了指,“对。”
说完以后许净慈突然意识到,“理查德克莱德曼大半辈子最精华的曲子,好像都被一中拿来当上下课铃声了。”
“还有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也是,这还是钢琴八级的曲子。”
折磨了不少人呢。
“咦?那你也考过吗?”
“没有,我直接考的十级。”
许净慈:……
是凡尔赛吧,是吧是吧?
教学楼里沸反盈天,脚步声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而来,先是几个跑得快的学生路过他们身边,然后是成批的人。
许净慈先是疑惑,而后秒懂。
吃饭了。
一中是军事化管理,所有学生都要住校。下课到晚自习之间只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要完成洗澡洗头洗衣服吃饭,分秒必争。
教学楼里的同学像突破了结界,获得了窥伺已久的时机,下课铃一响,战争的号角声吹响,无数只饕餮倾巢而出,如一只只离弦的箭飞奔向目的地。
看着成批的学生奔向自己许净慈有些不知所措,想避一避但却无路可走。
这时沈弈突然伸手将许净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沈弈双手插兜,微微侧头,初春下午的阳光从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空隙中照射在他身上,侧影柔软宁静。
这是她喜欢了七年的人啊。
川流不息的同学,乌泱泱的人群,一去不复返的青春,许净慈此刻就像身在时光洪流中,身侧是滔滔不绝冲刷岸沿的洪水,但她多年不变。
而人潮散去后,终于只剩下她和沈弈。
*
1715。
何子萱一打开宿舍门就被一个人影一把抱住,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谁后才放下戒备。
“净慈,你吓死我了。”
许净慈抱着何子萱傻笑,“嘿嘿……”
何子萱先是皱眉,后又觉得有些好笑似的,“你怎么这么开心,发生什么好事了?”
许净慈松开她,扬起巴掌脸,脸上写满了高兴,“我今天回高中看我班主任了。”
“就这?”何子萱一脸嫌弃,“高兴成这样?”
许净慈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何子萱一把推开她,“让开,挡着我上课了。”
许净慈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镜子和笔记本,感冒药安安静静地躺在最下面,她伸出手将药盒翻了个面。
一天两次,每次三粒。
药早就吃完了,病也早就好了,但是因为这上面的几个字,她一直舍不得丢。
许净慈当宝贝一样摸了摸,又小心翼翼放好,堆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合上抽屉。
她打开手机里的写字软件,又开始描摹“沈弈”两个字。
要快点写到九十分以上。
然后就去跟他表白。
晚上十一点。
张珂背着书包回到宿舍的时候,王思琪和何子萱正围在许净慈身后指指点点。
她放下书包走过去,也加入讨论,“这是在干嘛?”
何子萱将薯片递向张珂,小声道,“净慈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来就开始笑,笑了好久了,笑得怪吓人的。”
王思琪深有体会地点点头,“从我回来到你回来,一直没停过。”
张珂丈二摸不着头脑,“她在干嘛?”
“在写作业。”
张珂更奇怪了,“写作业为什么要笑?”
王思琪和何子萱齐齐摇头,表示自己也很疑惑。
三人聚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散了。
当事人许净慈一边戴着耳机循环播放《词不达意》,一边快乐地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