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走进去，沿途的人无不顿足施以注目礼，林雾坦然的走向指挥中心大楼。

楼前的广场已经被重兵一层层围起，邓涵玉几人下了城墙在后面紧追上来，离得近了才看到沈祈宴的装束，顿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盛夏暑热，林雾和沈祈宴早早就换上了轻薄便携的夏装，灰蓝色薄款长风衣内搭黑色作战背心，长裤长靴，衬得腰细腿长，身材挺拔清隽。

颈间的黑色项圈紧紧箍在冷白的脖颈上，月白色的宝石垂坠在两道清晰凌厉的锁骨之间，隐秘的宣告所有权，透出几分禁欲和旖旎的情思来。

青年如藏锋的利刃，寸步不离的跟在纤细冷冽的少女身边，对来往的目光视而不见。

林雾穿过包围圈，韩桐被限能环锁住手脚跪在地上，漆黑的面料极其吸热，狼狈的汗水淋漓，养尊处优的皮肉都被暴晒的通红起皮，整个人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韩桐吃力地撩起眼帘，背光的少女面容与记忆力的脸重合，他恍惚以为看到了当年明媚爽利的女特警。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女儿，是想要他命的人。

“你……”他刚开口，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往她身后一看，冷峻的青年宛若看死人般的目光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当年的事……不能怪我，我也只是……”

他话都没说完，胸口陡然遭到重击，身体翻滚出去好几米，“噗嗤”吐出一口血，喉咙发出濒死的“嗬嗬”声，眼睛充血般瞪得老大。

林雾动手太突然，其他人甚至没有看清她的动作，人就已经飞出去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来是想听你说什么恶心死前的忏悔吧？”林雾的嗓音泠泠清清，如冰下冷泉，给酷暑带来了一阵凉意“是忏悔还是死不悔改，重要吗？”

“你……”韩桐这下是彻底明白了，他不管说什么，林雾只想要他的命，他拿出什么筹码都不管用，但他不能就这么认命“我有……有灭世会全部的据点情报，你、你只要放我一条、一条生路……”

邓涵玉等人眼睛一亮，灭世会就像是那千窟万洞的老鼠，怎么抓都抓不完，要是真的能拿到……

还是算了。

刚动了一瞬间念头的人于同一时间收到了沈祈宴的死亡警告，他们一想到要在林雾这个恐怖的存在手里抢人，顿时不约而同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谁嫌命长啊？

林雾笑出声来，笑意不达深冷眼底，“用你给？我会把你们这窝脏东西都拔出来端掉。”

韩桐最后的筹码也毫无用处，全盘算计都落空，精神崩溃到狂妄大笑：“好好好，林雾，你就算能得到一切，你永远也别想得到爱！

你知道吗？当年沈闻想要除掉的人根本不是你！”

此话一出，沈祈宴浑身骤然僵硬紧绷，唇上血色褪尽，紧抿成一条线，目光紧紧盯着林雾，眼中有释然也有喷薄欲出的愧疚和痛苦。

悬在他头上两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坠落。

林雾脑子嗡的一下，像是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的表情取悦了韩桐，满嘴血红的笑道：“想不到吧？当年人贩子是我联系的，他要除掉流着吴家血的沈祈宴！

可是那天他去洗手间的时候，人贩子恰好来了，只看到了在院子里的你，于是将你拐走了。”

他说：“林雾啊林雾，你有一天能想到自己会爱上害你被拐卖的人吗？如果不是他，你甚至根本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你一个孤女，就算长大又能给我们什么威胁？

我们从始至终忌惮的，都是流着吴家和沈家血的他啊！是他害你被拐卖……”

“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愧疚罢了，一个代替他被拐卖的‘救命恩人’，他可一直都在找你呢，他不过是想赎罪，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爱你吧？”

后面他说了些什么，林雾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韩桐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前世她再出现，沈祈宴震惊又复杂的眼神，今生恢复记忆后对她予取予求，百般纵容的沈祈宴……

本就敏感多疑的心仿佛瞬间得到了答案，她眼中风云涌动，最终变成朦胧的水光，悄无声息的坠落。

原来是这样，原来……

视野猝然爆开一片血红，她手中握着短剑，喷溅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脸庞滚落下去，黏腻湿滑，令人作呕。

韩桐死不瞑目，身体被林雾扎穿成了筛子底，浑浊的暗红色血浆在地面洇出血泊。

薄荷绿的上衣和牛仔短裤全数被喷溅的血染红，脸上，胳膊和腿都猩红，血珠沿着雪白肌肤滚落。

她的表情是空白的，眼神茫然没有焦距，像是遭受前所未有的刺激而自我保护的封闭了自我。

沈祈宴一把脱下大衣将她罩住，俯身抱起她就走。

才走了一半，闷雷声阵阵，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