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杨法医的法医所后,已然是日暮十分,整座城市被一片灰暗的云笼罩其中,空气中有炊烟的香气,混合着柴火香,钻进鼻翼,在肺部扩张开来。
肃杀的城镇,迷离的命案,远处铁轨夹杂火车的呜咽,震颤着,向远处航行。一箱又一箱的煤,从这个北方城市运向未知之地,带着希冀和幻想,换回城市的一砖一瓦......铁轨终有一日会承受不住火车的压陷,煤矿也终有一日会被挖空,到那时候,这座城市的冬日又该何去何从?
花白大娘的烤地瓜车前,两个格外壮硕的身影,手心被滚烫的红薯皮烫红,却没有退缩,急急地塞入口中,吐出一口白气,舒服地连脚指头都卷了起来。
“哥,接下来咋......嘶......烫......办啊?”烤红薯这种食物,就是这样有魔力,即便知道它很烫,仿佛口腔就等着被它的热度浸染,急匆匆地咽下。
潦草解决完晚饭,周天明和朱南来到了城市中心最大的批发市场。既然杨法医帮他们探好了路,当然是顺藤摸瓜。
杨法医口中出现在袁潮指缝间的布料——加拉信府佩瓦丝绸绸缎,最开始并不是东南亚国家所有,而是清朝末年到民国年间,由蜀地一名工匠制成,原本是用来献给君主的。末代皇帝收到后格外怜爱,赏赐了大量金银珠宝,可当他再要求对方制出几匹,派出的侍卫到达这名工匠家中,却只发现一片火烧后的残骸。
工匠本人,也从此杳无音信。至此一直有传言说,这种绸缎早已失传。可后来为什么又会在东南亚的国家再度出现?这便成为了不解之谜。
最令人在意的是,杨法医口中提到的,关于这种布料的用途——用于祭祀。
“祭祀。祭祀。祭祀。”周天明在口中不停咀嚼这两个字。一种奇怪的猜测无端生成,占据了他的大脑。
作为一名优秀的,深受社会主义熏陶,毕业就是警察,良好青年根正苗红的他,向来对这种妖魔鬼怪,怪力乱神,持有不赞同不否认当然也不认可的态度。不过办了这么多年案子,他的确也见识到了不少奇怪的事。
坚信自己儿子被鬼神上身,只有杀了他才能解放他的——
认定追求者给自己下了爱情咒,让自己行为改变,变得无比迷恋对方,甚至不惜偷丈夫的钱,来养小三的——
还有报警称有人对他们一家人做法,让他们一家人厄运缠身的——
也算是为他不算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事。
——要是周天明知道,秦灵韵被谛听选中,做了人间的“仁心”,大概他就笑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在问过几家可以算作国内最大布料供应商后,对方均表示没有见过这种布料,也没有任何进货渠道。
杨法医说的没错,这种布料存在十分罕见。但也意味着,如果能够找出布料的生产制造商,是不是就能顺藤摸瓜找出这起命案的真凶了呢?
不过到底该去哪里找呢?难道要去东南亚国家找吗?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时,周天明的电话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出事了。”
几家媒体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找到了周稚童的医院,假扮成外卖员混进医院,偷到了住院部通行证件,现在正堵在病房外面。
周天明和朱南赶忙去了医院。
病房外闹成一团,几个记者手持摄像机,不停朝里面偷拍。
“周小姐,是你杀了袁潮吗?”
“周小姐,你作为袁区长的亲密爱人,有考虑过袁潮妻子袁梦雪的感受吗?”
“为什么要杀人呢?周稚童。”
如此赤裸裸的提问,俨然已经将周稚童当作杀人凶犯作为新闻噱头。扒开她的伤口,往里面倒上一袋粗盐,还要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把自己裂开的伤口扒开,展示给世人?
周天明垂下眉头,脸也冷了下来,周身笼罩在寒意之中。
“我还说你杀了人呢!”
“无凭无据,你是当过小三啊知道的这么详细!”
“你为什么要长的丑呢!这位丑八怪!”
高昂的声调,战斗力高达百分之一万九千五,炸了毛的兔子竖起两只耳朵,双手掐腰。她本就不矮,过膝皮靴修饰腿部线条,显得格外修长。沉着一张小脸,头发拢到耳后,小鹿眼圆瞪,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