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靓丽的男人坐在荒凉的废墟中,宛如一道温暖的阳光又如春雨,周围草木被照耀滋润,开枝散叶,院子快速修复拔地而起。
时光回到数年前。
孤儿院里人声四起,刺耳的侮辱、打骂在洛青承的脑海响起。
那些在小说里没有描述过的往事,在洛青承脑海里快速闪过。
像大海里波涛汹涌的浪潮撞击着岩石,一波接一波,最后岩石外部光滑,内部动荡不安。
洛青承顾不得坐在身边的牧潇怎么看待自己,抱着头难受地栽进他的胸膛。
牧潇震惊一瞬,随即扶稳他,低头关心地问:“哪里不舒服?”
洛青承咬牙,“让我......缓缓。”
这一缓就是半小时,牧潇半抱着他,安静地等待他。
洛青承面色难看,揉着鬓角坐回自己的位置。
“好点了吗?”牧潇的声音轻柔得像山林的溪流,洛青承从未听到他如此对人说话,不禁抬眼看向他。
四目凝视,牧潇在担忧他。
洛青承脸颊莫名一热,逃开他的视线,“好多了。”
牧潇也察觉自己失态,撇向一边又变得冷肃,“那就好。”
气氛陷入尴尬,洛青承这才讲起记忆里的事。
“乔佈一全家搬进城后,我又被送进孤儿院,每晚就睡在这里,而窗户外面,你看见高矮凸起的地方就是操场,可你知道那里原本是什么?”
洛青承喉咙咽了咽,“坟场。你可能认为我为了挣你的钱约不同的Alpha上坟很享受,呵。”
洛青承轻轻呼出一口气,“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经过大风大浪的你肯定没有害怕的事,更体会不到害怕到窒息的感受,坟地对我来说就是这种不能向外人表露的恐惧。”
担心阴气太重的坟山有损腹中的小蝌蚪只是其中一点,更多的是来自幼年时期,他躺在脚下这个位置,带着白天大朋友赠送给他的烙印,心灵的打压,他只能瑟缩在角落恐惧。
孤儿院的所有人都离他很远,而他离坟场最近。
牧潇抿唇垂眸,没有打扰洛青承。
“那些年的孤儿院没有资助,老师有限,孤儿院的孩子通常是大带小。
孩子又怎么会带好孩子,孩子只会是孩子的玩具。
很多肮脏恶心的事发生在圣洁的地方,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不断想起乔佈一,他的笑,他说话时的温柔,我越来越想不通当年他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要抛弃我。
这个执念让我发奋学习,但命运会在越努力的人身上施加更多的考验。
班上有几个同学家里很有钱,他们经常要求我给他们写作业,不写就合伙把我堵在厕所揍我。
有天他们说要给我结工资,六百块被他们强塞进我书包,结果有同学看见就去告老师说我偷钱。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孤儿院出来的,没有靠山不可能有一分钱。”
洛青承歪头笑了笑,“你知道吗,穷人是不允许有超出穷人范围的金钱,否则,钱一定来得不干净。”
牧潇红了眼,颔首问:“后来了?”
“我成了全校通报的小偷,设计玩我的同学拿着钢笔要在我手背刻‘贼’字,我积压的所有委屈和侮辱在那一刻崩溃。
最后学校以我殴打同学记大过,但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轻易招惹我。
在忍辱负重苟且偷生那段时间,我想明白一件事,是人就要学会反抗,反抗除了用工具,还可以更高级一些。
雁过不留声,风过不留痕。
他们在我的离间下仇深似海,认定我是小偷的老师丢掉了工作。
通报我的校长丑闻被暴露在网络上,受不了网暴他跳楼了。”
洛青承大拇指在虎口摩挲,目光盯着牧潇柔和下来,“我拉回了他,我问他被冤枉的感觉怎么样,他莫名其妙,我问他有没有冤枉一个叫洛青承的学生,他先否认最后实话实说,学校的事那么多那种小事谁还记得。
很讽刺对吧?为了救他我的手淤青了一周,贼和小偷染脏我全部的青春,在我生命里注入了不可磨灭的刀疤,他们却说那是小事。”
洛青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像要把所有的怨气吐出去似的。
“再次遇见乔佈一,所有的执念在见到他时,像一场经年旧梦化作烟雾消散。
当经历不同的人轻蔑和侮辱,你会对任何人都有防范心理,我才查清楚当年他为什么要给我在大树下搭棚,给我送棉袄,分享他的美食却不同意爸妈领养我,他为我做的一切——
只是让我成为他能掌控的活玩具,在玩腻时他可以头也不回的扔掉,可以没有任何负担。
我避开他,接纳任何人的告白唯独远离他,让他误会我还念着他,只是担心误他前程。
我惩罚不了他,最多让他在寻找玩具的路上挫败一次。
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你寻找世界之外的洛青承名单里,我猜测大概率跟他有关。”
牧潇用枯叶扇蚊虫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我在暗网是基地任务需要,找人试信息素都直接说明了实际情况,配合我测试的人会有一套相应防毒服,加上我对信息素的控制能到达微克,如果中间出现意外也会负责后期住院救治。
之后我查过联你的IP,往上二十三个人均不是你本人,现在还在查。”
洛青承偏头问:“所以你还相信我和他发生过关系吗?”
牧潇注视洛青承:“那你恨他吗?”
洛青承埋头,再抬眼时已经很从容,“你说我活到现在,要恨的人不止他一个吧,抛弃我的爸、把我当玩具的孩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孤儿院老师、诬告我的同学、冤枉我是小偷的所有师生.......要恨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世上值得我做的事,就是把自己变强再去找他们算账。
当算账的路上,我越来越发现让我痛苦不堪的记忆在始作俑者心里根本不值一提时,我突然领悟到单方面的恨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