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恐惧中脱离出来的小女孩声音带着些啜泣,手背抹了把眼泪:“没事,谢谢你。”
收拾好东西,但尔晨将她扶起来,觉得过意不去,提议:“要不,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吧,我家就在楼上。”
小女孩摇摇头,“没关系,衣服反正也是要洗的。”
见这孩子这么懂事,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巾替小女孩擦了擦,多余的奶油被纸巾带走,但尔晨想起什么,抬头问:“她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吧?”
想到刚刚这女孩求饶时说的话,她大概猜到这小孩应该是被欺负惯了。
小女孩点头。
她继续问:“也没和家里人还有老师说过?”
小女孩抿了抿唇,似是觉得难以开口,还是点头。
但尔晨轻轻叹了口气,把擦完奶油渍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又替她理顺衣领,将她乱掉的头发拨到脑后,动作安静而自然。
一些老生常谈却又不得不说的话徐徐落入小女孩耳中:
“遇到这种事不要逞强,你是被欺负的人,一味忍让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也许今天很巧,碰到了我,那么明天呢?” 她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又补充:“无动于衷就是在助纣为虐。当然,如果你是因为不敢才不说,我可以帮忙转达。”
她指了指远处十三中的建筑物,“我初中也是在这个学校念的,这里的老师我都认识,相信他们不会对你的遭遇坐视不理。”
小女孩紧抿着唇,神情挣扎,眼底浮上一层湿意。
她的反应让但尔晨感觉到,这事对她来说很艰难。
见她不说话,但尔晨弯身,用拇指擦掉她眼边的泪,温声说:“拔掉毒刺,才能让血肉重新长出来,也许会有点痛,但这并不可怕。”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但尔晨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帮你转达?”
女孩垂眸,似乎在回想什么,最终痛苦地闭上眼,点头,算是愿意接受她的帮助。
小女孩长得挺漂亮,外形乖巧、眉眼秀气,哭起来梨花带雨。看她哭,但尔晨手足无措,觉得该做点什么,用手轻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听到安慰,小女孩哭得更凶,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但尔晨也没哄过孩子,不得不岔开话题:“你看现在也不早了,你家在哪儿?要不我送你回去?"
小孩抽着鼻子,支支吾吾地报了个地址。
脑子里搜索了下大概方位,离这儿也不算太远,但尔晨看了眼手表,八点一十六。走得快的话,九点前就能赶回来。
她牵起女孩的手:“成,姐姐送你回家。”
*
短暂地回家放了书包,但尔晨就领着小孩回去找妈了。
一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破冰。
但尔晨从交谈中得知,这小孩叫林安安,在十三中读初一。好巧不巧,林安安的班主任当年也带过但尔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据林安安描述,她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原因是有个“表哥”从中作梗,挑拨她和家人的关系,因此她被欺负了好几个月也没敢回去吱声。长时间的欺凌压力导致她成绩下降,经常被老师谈话,长此以往形成了家里、学校两边碰壁的情况。
所以这件事她谁也不敢说,一再忍让。直到今天,她实在没钱了,被几个不良少女拖进巷子里,然后遇到但尔晨......
但尔晨边听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编辑成短信,发给林安安的老师。
还好她毕业了没删掉老师的号码。
很快,两人来到林安安家楼下,“叮”电梯门开,林安安进去按了个楼层,两分钟后,两人站在一扇黑色入户门前。
林安安指了指门的方向,又抬眼望向但尔晨,满脸的恳求。
但尔晨指自己:“要我去敲门?”
林安安怯生生地交代缘由:“今天出门前还和他们吵了一架,忘了拿钥匙......"
但尔晨此刻有点明白当年那些老师上门家访时是什么心情了,她无奈走上前轻轻叩了叩门。等待的过程中,她在心里打草稿,一会儿见到林安安的父母,要怎么跟人家说开场白。
你好,我捡到了你的女儿。
不太对。
你好,你看看这个是你女儿吗?
怎么怪怪的。
......
正当她纠结怎么说开场白时,门锁转动,黑门忽然敞开,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室内光,很沉很严厉的一道声音不由分说压下来:“你还知道回——”
对上来人的目光,门内外的人皆是一愣,卞靳旸扶着门框,咽回没说完的半句话,改成:“怎么是你?”
但尔晨就更懵了,怎么是她的狗同桌?!
等等,他是林安安的表哥!
藏在但尔晨身后的林安安也很震惊,他俩怎么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