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那帮革命军,”老板摇摇头,“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革命革命,这不,周边的几个镇都被军队接管了,说是要抓人,闹得人心惶惶。”
“这里也有革命军?!”冷不丁,白爵士诧异问道。
意识到情绪过于激动,问完他便垂下眼睛,尽量装着面色平常。
人类世界的战火已经给他弄怕了,如今好不容易换了个地方安顿,竟又碰见同样的事,实在是倒霉……
姜来福连忙解释道:“我们兄弟很久没回来了,想不到革命军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是啊,不太平!”好在老板并未起疑,随后半开玩笑地嘱咐他二人,“那你们多注意些,看见可疑的就大喊,保准能立功!”
老板走后,白爵士将面罩摘掉,低着头吃馄饨。
但是心思完全不在吃上面。
“我看,等事情过去后再说吧,”匆匆吃完了饭,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我们可以去别的镇子碰碰运气。”
没有钱,他们只得再回破茅草屋里睡。
假如坚持去换钱,冒着被抓的风险,说不定还会被当成革命军关进大牢,到时,恐怕连破茅草屋也睡不到了。
其实他很想同姜来福分开,对方是有合法公民身份的,犯不着守在他身边。
可他现在一来没钱,二不了解情况,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因此不得不把话头咽回肚里。
对面的姜来福也是铁了心要跟的,是他擅作主张把人带进来,虽然从前他做的那些营生不好宣之于口,但与白爵士度过的三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即便对方单方面斩断关系,且被动接受的宝石项圈足够他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样吧,”他细琢磨,“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我一个人出去换钱。”
如此即使被抓,大不了用点钱打发就是了,反正是进不去牢里。
商量好,二人便摸黑往城郊的空屋子方向走。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鲜少有人,越往城郊走巡逻的军队数量也便越少。
眼看前方就有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屋。
然而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连串枪响,“噼里啪啦”如同放炮。
猛然间,他们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混乱城市。
枪声越来越近,子弹几乎打在了二人奔跑的脚后跟,白爵士立刻抓过姜来福的手,拼了命地往前推,边推边喊:“快跑!”
紧赶慢赶,空屋的大门近在咫尺,他把人推进去,自己方才抬了一只脚,忽然察觉身侧有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他。
撞得他眼冒金星,同那黑影一齐,滚倒下屋外的台阶。
与此同时,耳边砸入乒乓作响的迸射声,周围尘土飞扬,有金属炸开的破音,以及糊了满脸满身的呛人灰尘。
那几秒钟,他是感受不到疼的。
即便呼吸不通畅,即便后背的骨头叫楼梯硌得“咚咚”直响。
然而落地后惊魂未定的瞬间,最先感受到的,是滴在脸上温热的液体,以及手指间滑腻腻的触感。
周遭太暗,根本看不清撞向他的黑影长得什么样。
但能模糊辨认出,那人也跟他一样,戴了头罩和面巾,只留个黑眼珠露在外面。
黑眼珠上方的额角貌似被子弹擦破,滴在脸上的温热液体便是伤口流出的鲜血造成的。
那人先是凝视他两秒,随后忽然扒下他的遮脸布,瞬间眼眸一亮:“啊~果真不是我们的人!”
他当然谁的人也不是!
于是他想要抬手把人从自己身上掀开,刚要发动,顿时自左肩中央传来阵阵发紧的痛楚,像是活生生被人撕去整条手臂似的,然后是更多滚烫的液体流淌至他背部,浸透衣裳。
当下,他立即意识到:他肯定是被这人所累,中弹了!
“咝!”
太疼了,疼得他面容扭曲,近似火烧。
那人却是极灵巧地爬起身,在追兵赶来之前,黑眼珠深深在他暴露的脸庞剜了两眼:“小美人,咱们后会有期!”跟着头也不回地窜入荒宅后方黑漆漆的树丛中。
消失不见了!
姜来福不知所措,有子弹打在门框,吓得他抱头鼠窜,然而念及白爵士仍在门外,于是他又抱着头想冲出来救人。
“不准动!”
天旋地转,有人抓住他的衣领猛地掼在地上,接着他听见白爵士痛苦的呻/吟,鼻腔灵敏地嗅到铁锈般的腥味。
再一看,不得了!
周围全是端着枪的士兵。
有个长官模样的大手一挥,继而摸了摸翘起的胡须,高兴道:“妈的!终于给老子抓住了两个革命军!把他们给我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