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想得入神,烈洛的声音突然传来:“哪里来的金子?我记得都让人搜过一遍了。”
狮青心虚地咳了一声,然后他望见妖精抬头看过来,面对猫贩子的温柔全然不见,眼神凌厉到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不免哑然失笑……
——他这是在做什么,自掏腰包给这对小情侣制造你侬我侬的气氛?
然而,更为恼火的还在后面。
只见二人拥抱片刻,姜来福终于舍得丢开手,一步三回头地朝门外走。
但他只走了7、8步,忽然迈开步子跑回头,再次搂紧了妖精,然后也不管周围站着那么多士兵,竟垫脚在妖精的唇上飞快碰了一下,他想他这辈子是不会忘记这个人的,于是亲完又说:“爵士,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请你一定平安!”
烈洛突兀地吹了声口哨,恨不能对着下面比个大拇指。
他自己也不敢同狮小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亲密的事,更何况是两个男人。
还想调侃两句,可他忽然察觉大舅子的脸色很不好看,铁青着,鼻子里喷出粗重的热气,嘴唇向内抿成薄薄一条线。
仿佛自己看中的猎物被人给截胡了一般。
悻悻地吐了吐舌头,他将视线在大舅子和抓来的“革命党”身上来回打量,隐隐约约好像琢磨出什么。
耐人寻味啊……
拔营回程是在三天后。
汽车上坐了三个人,然而开出去没多久,烈洛便主动叫停,自个儿下车跨了匹马,终于落了个轻松自在。
无他,车里的气氛实在诡异。
后座,狮青和白爵士分坐两端,谁也不搭理谁,还明显带了气。
烈洛搞不懂,堂堂一位王子,为什么要让囚犯跟着一起坐车,虽然这囚犯的伤还没好。
弄个囚车或是马车,岂不更好?如此明目张胆,倒让士兵们议论纷纷。
虽然囚犯的身份仍然存疑,大概率是抓错人了,可把人留着又是什么目的呢?
烈洛叹了口气,阿青的心思实在难猜,如果是他,早把人放了,分明已经核对过,这是个刚被人骗进来卖的家猫罢了。
不放了反而拘着,到底是要干嘛?
算了,还是早点回去,给老婆吹吹大舅子的枕边风,让他们兄妹去烦这件事吧!
外头自在潇洒,车里却是再度吵了起来。
当然是为了姜来福同白爵士的亲密关系。
首先发难的是狮青,他见白妖精总是望向窗外,于是揶揄道:“怎么,担心小情儿跟过来?人家得了钱,还管你的死活!”
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见第一面便是天生的冤家,起初白爵士还有性子和他解释,甚至看在他肯借钱给自己的份上想着能忍则忍,可纵使脾气再好,他也快要忍到极限了。
“不担心,只是有点累。”白爵士懒懒地回。
没想到对方仍旧不依不饶:“那是救了小情人,终于如释重负了?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怪长情的,人家要卖你,你居然还给人数钱。”
“都说了没有要卖我,”他闭了闭眼,勉强按下心里的烦躁,“他救了我的命,我不好再连累他,而且你把我送给他的项圈拿走了,我只能赔点钱给他。”
狮青撇了撇嘴,却是暗自从对方字里行间揪着几个自以为暧昧的词眼不撒手,然后他摸出项圈,拿在手里把玩:“这么说,这东西是你们俩的定情信物,那我该打,倒是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明明是这人亲口所说,怀疑项圈是革命军传递消息的媒介,如今却要倒打一耙,胡搅蛮缠地又钉上个“定情信物”的标签。
白爵士再忍不住,扭头斥道:“你烦不烦?都说了不是!不是!你还要我怎么解释?”
吼完他又后悔了,沉不住气不说,现在两个人的对话很像是情人间的拌嘴争吵。
跟着他忽然琢磨过味儿来,对方这么胡搅蛮缠,很有可能是吃醋了,吃什么醋?显然是同姜来福告别前的那个吻。
头疼,被这么个人缠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再说了,刀疤脸比他生得高大,他可不好这一口!
他目前还是喜欢姜来福那款小巧乖顺的。
正天人交战间,狮青竟猛地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强扭到自己眼前,然后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威胁道:“我劝你安分点,你的嫌疑还没洗掉,要是再勾搭什么人,这次我肯定不会留情,一律按革命军来处理!”
没绷住,白爵士被无语笑了。
什么都没做,却被扣上“勾搭人”的帽子。
居然还是个不明白自己心意的二愣子!
有趣,实在是有趣!
他把脸往前主动凑了凑,于是狮青立刻骇得往后直退:“你说我勾搭人,我倒要问问我究竟勾搭了谁?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枪,又关了那么多天,到底谁被我勾搭了?”
边说边还要拿绿眼珠“咕噜咕噜”地在狮青脸上滚。
避无可避,那股淡而明显的丁香味迅速飘进狮青的鼻翼,经过他的喉咙钻过他的肺叶,然后包裹住心脏拼命挤压,顷刻间爆发出“哐当哐当”震耳欲聋的聒噪。
烧得脸红脖子粗!
见此情景,白爵士得逞般后仰,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挣脱,正看着满脸通红的狮青捂嘴发笑。
专心开车的司机通过后视镜发现了后座的囧境,他不自然地脊背板挺,方向盘左扭右扭,引得车子一阵颠簸。
“停车!给我停车!”紧接着,是狮青的怒吼声。
队伍有了短暂停顿,烈洛驾马前来,看见狮青摔门下车,然后对着副官命令道:“把人关进囚车!现在就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他饭吃!”
哎,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