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见过他们当中有谁来过这儿吗?”白爵士问。
小茶已经将自己的床铺整个打包搬了过来,施老板的吩咐他不敢怠慢,而且他和白爵士相谈甚欢,倒是可以做个伴。
按理说,他一个厨房小伙计,肯定接触不到多高的人物,然而他登时埋头,脸红红地磕巴道:“好……好像有。”
“谁?”白爵士立刻追着问道。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小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肉,不止红还发烫,于是他心虚地往黑里挪了挪,生怕白爵士瞧出来,“但我听施老板叫他‘二殿下’,就来过一次,而且他……他来也不点猫……”
点不点猫的白爵士可没兴趣知道,他觉得馆子背后的势力很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二殿下”,甚至同时兼任这儿的幕后老板,否则暗馆绝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开下去,而且规模还搞得这么大。
他静静地沉思片刻,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然后他又问:“你见过馆子的幕后老板吗?”
“幕后老板?施老板不就是吗?”
很明显,从小茶这儿能打听到的事不多,不过白爵士倒是庆幸小茶个性单纯,施恩准他自个儿挑选监视者,小茶性格活泼心思单纯,又对两边都没有隐瞒的心思,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未来辨不清方向,他太需要一个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就是搭伴说说话也是好的。
很快过了两周,如施恩所想,白爵士的出现立刻引来全城轰动。
期间,施恩挑了几个热门的报刊杂志,用白爵士的单人照登了几条征友广告,效果可谓空前绝后。
不是没有其他暗馆,但是那些暗馆哪里会有这样漂亮的货色。
当一身亮银灰西装的白爵士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的时候,大厅内的目光无一例外地全部黏着在他身上,看他柔软光亮的长发,看他碧绿多情的眼睛,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弯一弯嘴角,便能令人胸中鼓噪……
高贵而挺拔,优雅又不失风度。
接着,施恩又发现他隐藏在容貌下的另一个优点。
这个人,能记住所有来客的名字,乃至于能记住客人们的职业、年龄、爱好。
几乎什么话题他都能聊得来,大到当今政事,小到为妇人挑选搭配裙子的首饰、拎包,人人见他都带了三分憧憬,若是能被他邀请下场共舞一曲,那可更是别人面前炫耀的谈资了。
如此一来,整场舞会竟成了白爵士的主场,好像来的客人都是受他邀请,等他出现,等他自一众宾客挑中自己。
但其实人人翘首以盼着首轮拍卖,这当然是馆子里不成文的惯例,所有身陷囹圄家猫们的最终宿命。
——来一批新人,开几场舞会,再进行竞价拍卖,价高者便能镖到心仪的猎物,继而进到包间享受炙热的夜晚。
然而这次格外特别,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拍卖的消息。
便有那身居高位的官员直接递了前所未有的高价到施老板面前,可竟被原封不动地一一退了回来。
退回者均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话术:很抱歉,白爵士不接客!
所有宾客瞠目结舌,原先以为这不过是一只花名高贵的家猫而已,被馆子精心包装,只为赚取昂贵的□□费。
出乎意料,别说开/苞了,就是“干玩”也着实困难!
亲眼目睹那些试图借着酒意动手动脚的客人,在靠近白爵士之前,便被舞池外看场的打手们给强行制止,其中几个没钱没势的,咸猪手居然被打手们给扭脱了臼,算是馆子亮明了杀鸡儆猴的态度。
做到这种地步当然出于施老板的授意,既然不能碰,那他便把不能碰的威力发挥至最大。
作为城中最大的暗馆,他这里能卖的,可不光只有那档子事儿。
实际上,短短1个月的功夫,靠白爵士赚来的钱,已经是上个月总和的三倍,且大有持续攀升的架势。
然而,白爵士可不管别人套在他脖子上的规矩。
病好后的第二天,从小茶的嘴里他猛然领悟所谓“不能碰”的缘故来。
——所有接客的猫的后脖颈,都有或是新鲜或是陈旧的牙齿咬痕,唯有他,后脖颈被遮得严严实实,让人下不去嘴。
看来,他还是没能逃脱被人牵制的命运。
不过,别人碰不得他,不代表他碰不得别人,很快,他便发现了目标。
那是个落雨的傍晚,小茶正处理每日偷放在宿舍门前的鲜花。
“真过分!”小茶捂着鼻子恨恨道,然后捏着花放到水龙头下狂冲,冲完拉开窗户朝楼后面丢,“今天的花被人放了猫薄荷,我一定要报告给施老板知道,让他把这个坏蛋揪出来!”
猫薄荷在野猫王国属于禁药,同时也是馆子里最不缺的,虽然唯有高级客户下单才会提供,可谁能保证,中间过程没被有心者私自偷藏,再撒到被丢出去的那束花上。
然而,无论是送花者亦或同吃同住的小茶,都不知道白爵士其实不是猫,因此猫薄荷对他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算了吧,过几天我们就要搬出去了,就别折腾了。”白爵士利索地换上衣裳,小茶丢完花抽了根湖蓝色丝巾,替他掖好以遮掩住脖子上的项圈。
搬出去是施老板主动提议,宿舍楼住得人多,成天闹哄哄的,如今白爵士成了头牌,又动不得伤不得的,再住下去确实不合适。
馆子东面有座空置的小楼房,以前是间仓库,如今正好腾出来给他二人单独住宿。
昨天,小茶去看过,已经拾掇得很像样了。
“要说的,有次我去送餐,只吸了一点点,昏了两小时呢!”小茶故意夸张道。
整理好衣裳后,他撑了把伞送白爵士去往前厅。
舞会尚未开始,然而今天的宾客竟是全部拥在一处,还没走近,谦卑的恭维声便不绝于耳:“金秘书,能请您喝一杯吗……金秘书,请代我向国王问好……金秘书……”
于是白爵士顿时产生了共情,人们从不知道,适当的恭维之所以常被称赞,其原因并不在“恭维”,而在“适当”两个字上。
至于此刻被团团包围的金秘书究竟是谁,白爵士其实早就有所耳闻。
那是几个月前刚被老国王任命的秘书大臣,听说非常年轻,但却很受器重,几乎成了许久不露面的老国王的唯一发言人。
亲儿子都很难见到的狮无渡,这个人竟能日日见,受些恭维也便说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