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和扶疏是在鬼市结束后又留了几天才走的,回到隐熹山时,虽然还未落雪,但天气已经很冷了。
月枯在云谏回来后就告诫他少出门,云谏心中明白月枯这是好意,自然也没反驳。倒是扶疏,或许是没遇到过这么冷的天,回山后没几天就又大病了一场。
等他养好了病后,隐熹山落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隐熹山竹君的药房中,竹君正在读医书,月枯在窗边坐着,时不时抬头看向外面,心里有些发愁。
“不知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这孩子总爱往外跑,他这病才刚好,要是再染上个什么风寒怎么办?”月枯道。
竹君闻言抬头向外面扫了一眼,随即收起了书,“确实,他身体不大好,不该总在外面受冻的,不过……”月枯想了想,继续道:“他毕竟是第一次看到雪,心里有好奇也正常,任他去吧,看倦了就自己回来了。”
月枯闻言心里却没轻松,前些日子云谏回来的时候,特地去她院子了一趟,给扶疏送了些过冬的衣物,那时候她才意识到,扶疏这孩子是没有灵气的,身体也不算好,若不准备些厚衣物,冬天肯定很难熬过,这事是她欠考虑了。
“之前云谏说我这个师傅当的不负责任,我没太在意,但现在突然觉得他这话说的不错。”月枯嘀咕道。
她从前不会想太多,但经云谏提醒后,她有点担心扶疏会不会憋着心事不说,会不会想家,会不会有什么想要的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竹君闻言笑了一下,“不得不说,你现在确实有些师傅的样子了。”
这明明是句好话,月枯却没能高兴起来,她长叹了一口气,“唉,也难怪云谏不满,我这个师傅当的也确实不够格,往后天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她思索半响,心里终于是拿定了主意。
“罢了”,月枯道:“我去找云谏一趟。”
竹君瞬间就明白了月枯的意思,“你是想让他去住云谏那里?”她顿了一下,开口道:“也行,他那屋子冬天暖和,住那确实好些,而且他俩都要日日喝药养身体,住在一起也能相互有个提醒……”
“不过,这你也要问问扶疏的意思……算了,你去云谏那儿,我去替你问问扶疏乐不乐意住过去。”竹君道。
片刻后,在云谏的院子里,云谏一边喝着茶,一边质疑月枯,“我不是不同意他过来住,但是你这个当师傅的是不是太随意了点,什么都没教反而天天把弟子往外推?”
月枯啧了一声,朝云谏解释道:“这山里的天气太冷了,他身体又不好,你这屋子里暖和,让他在你这儿住一阵子好养养身体,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就走,那孩子不是之前跟你下过山吗,你也知道他听话,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虽然云谏对月枯这个师傅当的有点意见,但他本来就有些担心那孩子,如今月枯又来这么一说,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云谏应下了,月枯放下心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回去看他愿不愿意过来住。”
云谏疑惑道:“他还没同意过?”
“竹君去问了。”月枯很自然地答道。
云谏无奈笑了一下,抿了一口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以为这事你想了很久,没想到是临时起意,你这个师傅当的多少有些不靠谱,你自己不教他运功,反而天天让我替你带孩子。”
月枯摆摆手,很是认真地开口:“运功一事非一日之功,他如今还小,加之又生了这两场大病,自然要多注意些身体,现在教他运功反而不好,我这个当师傅的都不急,你急什么。”
云谏有些意外,没想到月枯会考虑这么多,笑了笑:“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当你还没开始考虑这些呢。”
月枯闻言总算是露出一点笑意:“我确实算不上靠谱,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想,我不多说了,走了。”
竹君怎么问扶疏的月枯并不知晓,但最终扶疏是答应了来云谏这里住。
月枯的动作很利索,这日下午,月枯就将扶疏的东西搬了过来,云谏已经提前收拾了房间出来,那房间跟云谏的卧房十分靠近。
将扶疏带到云谏的院子里时,月枯朝扶疏交代道,“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云谏说,若是实在不好意思,跟我说也可以,不必觉得为难,你既然上了山,我们往后都是一家人了,明白了吗?”
云谏本在一旁抱着手炉坐着看书,听闻月枯这话,不紧不慢插嘴道:“你若是觉得你师傅不靠谱,也可以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跟她说你坏话的。”
月枯顿时好气又好笑,“云谏,你能不能说点我的好话。”
云谏扭头,眨了眨眼睛,“我这怎么能算乱七八糟的呢?我明明是关心他,你这个当师傅的,也不必如此小心眼吧。”
“你鼓动我弟子说我这个师傅的不是,反而怪我小心眼?你能要点脸吗?”月枯笑着反问。
云谏没回答,反而是装作颇为理解的模样,“你第一次当师傅,有些毛病也是难免的,我明白的。”
月枯被他这话气的牙痒痒,却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反驳,正想着,站在她身边的扶疏晃了晃她的衣角,轻声道:“师傅,我不会说你坏话的。”
“唉,你这孩子,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你若是觉得我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只是……”月枯跟其他人说话往往很随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对上了一个孩子,她心中就不自觉的小心了起来,怕把孩子教坏了。
“罢了,你想说什么随便说吧,在背后偷偷说也无妨。”月枯最终无奈道。
她看向扶疏,似乎想同扶疏交代些什么,但从余光中看见云谏正不紧不慢地喝茶,顿时没了再说点什么的欲望。
“算了,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安心住在这里就好,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心里别想太多。”她看向扶疏,很是认真地开口。
见月枯说完准备离开了,云谏才悠悠地开口:“怎么这么急着走?这段时间很忙?”
月枯闻言让扶疏去边上坐下,然后才向云谏道:“也说不上忙,毕竟这么冷的天,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这段日子竹君在想着重新编写医书,我准备去给她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