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打预防针,上周五收作业的时候讲过了。还有,作业还没交的,也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下课拿给课代表,课代表今天放学前登记好抱到我办公室。”
韩芳舒指了指后黑板旁边的空桌子上那一大摞作业本:“补票要趁早,趁我还没开始看,不知道你们谁有交没交。”
“还有某些同学,刚开学很兴奋,可以理解,但是要把握住度。这样吧,一会儿上课抽查的时候重点关注一下这类同学,降降火气。”
她的视线落在陆渝那块儿,暗示得非常明显。还有几个前排吃瓜同学也转头往最后一排看。
她们讲话的时候没注意控制音量,被发现了。
韩芳舒佛系,平时有同学早读课小声讲话或者打个小盹儿,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陆渝和言语的音量明显干扰到班级诵读秩序了。
“老师,被抽查到会更亢奋吧,哪里是败火,分明是上火。”
隔壁第三组倒一排的班级著名“刺头”高富俊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发表杠精言论。
“败的是我的火。看你们被抽到,然后背不出来,只好被罚抄书,我心情就好了。”
看得出来,韩芳舒已经在极力克制想翻白眼的冲动了。
陆渝也很无语,在心里默默问候着那位男同学的虚拟祖宗,作为相处半年的同班同学,知道他情商感人,没想到能这么感人。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好学生,偶尔也会犯点错,但是好歹会看人眼色,这时候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不就是纯纯找骂。
也亏得是韩芳舒,就阴阳怪气两句。
“下课再说。”陆渝小声对言语说道。
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摸出课本,书页旁边粘了很多便签条,一下子便翻到指定页面。
言语是立着书转过来的,在察觉到韩芳舒的视线时,便非常敏捷迅速地转了回去,然后瞪起自己那双卡姿兰大眼,无辜地对着韩芳舒讪笑。
当课代表开始领读时,她张口瞎跟了两句,经同桌提醒,才发现页码不对,又手忙脚乱地翻起书来。
严冰缄默不语,收拾完抽屉,从语文必修1~5中挑出了必修3。
[幸好老师刚刚说了必修几。]
她之前沉迷搞数理化生竞赛,语文学科在她心里的地位极低,甚至语文课上还在刷理科竞赛题,等期末时,才按考试范围背一下古诗文,剩下的全靠老本撑着。
幸好,她老本够厚。
听到耳畔边萦绕着的琅琅书声,韩芳舒欣慰地拿起保温杯,又呷了一口枸杞菊花茶。
·
黑板上方的挂钟一声不吭地走到7点45分。
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同学悄声走进教室,低着头在课桌间的过道绕了一圈,仿佛在地上找钱捡。
[这是……检查卫生?]
严冰抬头,看见倒二排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站了起来,身材颀长、楚腰蛴领,单看背影,就有一种清雅隽逸的美感。
女生浏览了一下戴袖章同学的记录本,然后接过黑笔签字。
所有的动静都很小,尽量不影响到正在早读的同学们。
55分的时候,铃响了。
“终于下课啦!念得渴死我了。”
陆渝“啪”的一声放下课本,拎起水瓶,拉上言语往教室外走。
“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她们在饮水机前排队接水。
陆渝终于问出了困扰她一整节早读课的问题。
“为什么她的名字直接写值日表上?”
“因为only you,孤寡一整个学期。”
轮到言语了,她拎了两着水瓶,首先给自己同桌的粉色玻璃瓶满上。
“今天是你值日,劳委惯例,按桌排。本来是你加第三组第一排那桌,然后他写的时候,舒舒刚好带着你的美女同桌来了。”
“宝贝,我求求你讲重点。”
陆渝也排到了,开始给自己的1000ml超大容量运动水瓶吨吨灌水。
“然后就是美女自我介绍,口头说完舒舒叫她在黑板上写一下名字,刚好看见今天值日生是你,就让美女直接写表上了。可能这么搞,不用特意擦吧。”
言语接完粉的,开始给自己蓝色的接。
“话说,我是不是错过了美女同桌的精彩自我介绍?”
“那倒不至于,美女真的好高冷,就‘大家好,我叫严冰,请多多指教’,然后就无了。”
陆渝接着分析:“除了那个位置,写在别的地方,要是上课前忘擦了,美女会社死的。至少第一节课,数学老师要先问一遍。”
“你是舒舒肚子里的蛔虫嘛!”言语做作地慨叹道,“其实她没明说为什么,是看美女纠结了挺久不下笔才说的。我猜也是这样。”
“毕竟推算一下,昨天到今天早读的值日生是言小姐你。想当年你值日擦个黑板,结果直接过敏到把自己送进医务室,着实把舒舒吓到了。”
“而且你的现任同桌,哪有我靠谱,大概率不会记得替你履行一下义务。”
“综上所述,忘记擦黑板的概率,挺大的。”
“喔~你好聪明哦~”
陆渝嫌弃道:“不要那么做作。”
“其实,是我骗了你哈哈哈!美女压根就没纠结的时间,舒舒一看就是怕早读检查卫生的时候麻烦,直接把人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草。言语,你给我闭嘴!”陆渝恼羞成怒。
“嘤嘤嘤,你装一瓶水比我装两瓶慢,还好意思凶人家~”言语拔腿就跑。
“你也不看看我的瓶多大!”陆渝紧追其后。
8点整,铃又响了。
严冰看向窗外,两个正在嬉闹的身影瞬间恢复正形,然后步履匆忙地走进教室。
接着,一位胖墩墩的地中海男教师,身着洗得起球的发灰白衬衫和纯黑西装裤,腋下夹着个公文包走进教室。
第一堂数学课,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