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从袖中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末了又补充道:“让她们手脚轻些,别跑急了,把里头的物件摔坏了。”
陶媪喏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门口守着的小侍女。
大长公主打量着面前这个颇为陌生的孙女道:“确实是瘦弱了些,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方才还听你在咳嗽。是那边的宫人苛待你了?”
秦妙道:“多谢大母关心。梨园本就偏远,也难怪他们会有疏漏。”
大长公主淡淡道:“回头本宫让人送点药给你,在府上好好养养气色。此番回京,宫里定要宣你觐见的,估计就这两天要来人了。如今紫微宫已不比你姑姑昔日在时的光景,你切要好生对待,万万不可松懈。”
去取物件的侍女很快就捧着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返回。那盒子上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样,光滑锃亮的,看来常常被人握在掌中盘玩。
大长公主十分珍重地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只纯白的羊脂玉镯来。那镯子玉质细腻,宛若莹莹月光盘桓于掌中,一如当年,它环绕在主人的腕上。
“这只镯子,是陛下年轻时送给你姑姑的。当年,你姑姑走得绝情,这么多年来陛下送给她的东西,她全部都留在了紫微宫,却唯独带走了它。”
昌平大长公主爱惜地摩挲着这只玉镯,有些不舍道:“你姑姑没有亲生的孩儿,这世间唯一牵挂的就只有你了。这镯子,她早就说要留给你的。只是大母舍不得这点念想,又私自藏了它许多年。现如今你也要成婚了,大母再没有扣着你嫁妆的意思,还是早日把它交到你手上为好。望你万万不要忘记你姑姑对你的照拂。”
“多谢大母,多谢……姑姑。”
美玉温润柔和,触肌生热,这也许就是姑姑的体温吧。恍然间,她感觉姑姑好像并没有离开,她们也没有这么多年都不曾相见。只要她想,明天就可以去看她,推开那扇门,姑姑就坐在那里边冲自己笑。
大长公主又阖眼拨起了手中的念珠。秦妙便不再打扰,带人退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她问陶媪:“大母每日都这样清修吗?”
陶媪叹了口气,“十年了,日日如此。”
她回头望了一眼内堂,“这是殿下唯一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