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手上还有毛茸茸的触感,苏惊鹊甚至以为刚才那是幻觉。
苏惊鹊一回头,只见她的便宜哥哥季轻枝无声落在她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轻绾在身后的头发随风扬起,衣袍随风而动。
她往头顶看,丘丘人版季轻枝脸上爬着十字路口,眉毛往下压,是生气的小表情。
几秒后,又变了。
丘丘人的眉毛皱起,旁边播放个心碎的小动画。
苏惊鹊:“……”
请问一下呢?
这是什么意思呢?
季轻枝往前走了几步,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皱眉,先是伸手布个结界挡住周围的气味,眼里是十足十的嫌弃。
经历一番在林子里的跑动,苏惊鹊的发髻早已凌乱,烟紫色的衣袍也因不断的摔跤染上了泥土,几片干枯树叶孤零零挂在衣袍细纱上,挂烂了品质上乘的绸纱。
被妖兽围着又舔又蹭,染了一身妖兽骚臭的体味和口水,头发糊了一脸。
实在是可怜又糟糕。
季轻枝又伸手用了个净身的小法术,此时内心十分复杂。
即便玉佩现身,她的身份也依旧存疑。
可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妹妹……
季轻枝抬眼,扫了一眼眼前的少女——他不是很想承认。
也许是被吓坏了,她圆圆的杏眼此时红的像兔子,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眨巴两下便滚出泪来。
季轻枝感觉心头被羽毛挠了一下。
苏惊鹊时刻注意着季轻枝的头顶。
此时看丘丘人龇牙咧嘴的嫌弃样,苏惊鹊有点忍无可忍,但为了保命,她扮演好一个不被哥哥喜爱的妹妹,表情十分可怜:“哥哥,你嫌弃我为什么还救我?”
季轻枝没有回她,而是看着她的手臂问:“不会保护自己吗?”
苏惊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胳膊上不知何时出了一个伤口,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
她不满地撇嘴,克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她根本没感觉,再者,她哪有法术保护自己。
季轻枝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手里试着掐了个治伤的小法术丢给她,出乎意料的有用,血立马止住。
胸口的玉佩也不再发烫。
不能伤害只能保护。
那老东西就这么在乎自己的小女儿。
季轻枝忽然不出声了,直直盯着苏惊鹊,眼里翻滚着波涛怒意。
“爹不疼娘不爱?父母抛弃?”
他声音很轻,阴森冰凉,苏惊鹊不确定他是在呢喃自语还是在问她。
但她决定装哑巴,总没错的。
苏惊鹊一边装哑巴,一边忙看季轻枝头顶。
丘丘人眉毛一皱嘴一撅,有点红温破防的样子,十分配合季轻枝的狞笑。
苏惊鹊想起了邻居大叔对儿子的描述,果然脾气怪。
“说话。”
季轻枝手指微动,黑色的雾气包裹了躲在周围海跃跃欲试的妖兽,只听几声嘤咛过后,便再没了生息。
苏惊鹊:“……”
威胁谁呢……
见苏惊鹊不回话,季轻枝转身,自顾自往前走,根本没有要带她回去的动作。
季轻枝一转身便起雾了。
雾里闪烁着诡异白光,渐渐掩盖了他的身影。
苏惊鹊怕他丢下自己,不敢再耽搁,跟着他往前走,开口推锅:“哥哥你当时非要我死,我不得已才这么说……”
“是吗?”季轻枝:“那老东西人呢?母亲呢?”
娘亲她不知道,亲爹她倒是知道。
但她肯定不能说啊。
她都撒谎自己爹不疼娘不爱,是个被爹娘抛弃哥哥不接受的小可怜了,要是说她知道爹在哪,那不承认了自己是个骗子。
再者,她就算说了,季轻枝也找不到他爹,那在他看来可能罪过更大。
保不齐她刚讲完,这位妖主就恼羞成怒杀了她。虽然他的杀人法子对她没用,但总能找到有用的。
苏惊鹊搓了搓胳膊,把自己头身分离的画面从脑子里丢出去。
只是想想就发抖,她打死都要说不知道。
虽然具体地不能说,但她觉得父子分离许久,想念是人之长情,给点小提示也不是不行。
想罢,苏惊鹊正要开口,忽然喉腔涌上腥甜,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只有带着铁锈味的呜咽声。季轻枝鼻头微动,回头去看。
入目是一片血色,触目惊心。
苏惊鹊浑身千疮百孔,口里呜呜地说不出话,殷红的血从嘴里流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烟紫色罗裙。
没有一处不在流血。
而她脚下的土地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尚未反映过来的她吞了进去。胸口烫的惊人。
季轻枝呼吸一窒。
“妹……”
季轻枝开口至一半,眸光一闪,捏住了擦过脸颊边泛着莹白的碎片。
指尖用力,碎片碎成齑粉。
他眼神一冷,擦了把脸上流出来的血,不顾因为妖力相克而扩大的伤口,跟着跃进了吞噬苏惊鹊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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