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鹊动了动腿,已经有了知觉,她便拍拍便宜哥:“哥,我腿能动了,放我下来吧。”
季轻枝没有动作。
苏惊鹊正要再提醒他一句,两人周身忽然涌起大团的黑雾,围成一个圈将两人护在里面。
饶是黑雾浓浓,仍旧有些莹白钻开雾气,直逼季轻枝面门。
苏惊鹊骤然僵硬。
那漂浮的不是萤火虫,又是诡异的白色碎片!
眼看碎片都到自己脸前了,季轻枝仍旧不为所动。
苏惊鹊一时着急,扯着季轻枝的衣领往后撤,拉得他也是一个趔趄。
自己也差点被甩出去。
季轻枝:“?”
看季轻枝的缩小版脑袋盯着巨大的问号,苏惊鹊平复呼吸:“我怕你受伤呀哥哥……”
都到脸前了还不躲,你不珍惜脸我还珍惜呢……
苏惊鹊觉得季轻枝太装了,她不喜欢这么装的人。
苏惊鹊趁机从季轻枝背上跳下来。
微小的莹白色光点仍在周围盘旋,围着黑雾形成一个圈,
苏惊鹊不知道这诡异的碎片光点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饶是她也看出来了,这跟当时妖兽林的完全不一样。
在妖兽林之时,季轻枝挥手能灭了这些碎片,不过在这里,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黑白不断交缠争斗,季轻枝一面施法,一面还要顾及着苏惊鹊别被偷袭的东西伤了。
纠缠须臾,他垂眼,侧头躲开钻过黑雾偷袭的碎片,任由它朝苏惊鹊去。
苏惊鹊想说点什么,头痛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急得要躲开碎片,腿上又来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低头一看,又是那只手!
已经不只是腐朽,而是腐烂,抓着她的腿也是黏黏腻腻的
脓水顺着腿往下,流了一大滩。
苏惊鹊要吐出来。
“哥哥!”
她叫季轻枝,后者却仿佛没听见,毫无反应。
明明两人只有两步距离,她不信季轻枝没听见。季轻枝的丘丘人分明是蹙眉看着她的。
苏惊鹊头昏脑胀,腿又动不了,自己学的那几招也挡不住白光,她便只能看着诡异的碎片钻入眉心。
直到身后没了声音,季轻枝这才转身。
他双手握紧,围绕身边的一圈黑雾瞬间吞噬整个洞室的莹白。
洞内变回黑暗,也变回寂静。
他的妹妹在黑色里没有任何声息,眼睛不会再灵动的骨碌碌转,不再叽叽喳喳,也不再谄媚或者虚伪地笑。
季轻枝眼目凝重,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原本放松的手收得很紧
即便自己是有意而为,心却仍旧莫名跳得飞快。
季轻枝向前一步,掰开苏惊鹊的手,让她的抓住自己的胳膊。
皮肤相互触碰,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平静下来。
只是一个妹妹而已。
可她的触碰却会让自己如此安心。
季轻枝莫名有点恼怒。
目光下移,触及仍旧紧抓苏惊鹊腿不放的手,一把火烧了它。
手掌迅速缩到地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起来。
洞室内霎时响起几秒尖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季轻枝嗤笑,“敢在我面前现身再说吧!有胆子活,没胆子出现么?”
片刻后,手掌抽搐几下,洞内复又陷入无尽静谧。
季轻枝动手给苏惊鹊周围圈了个结界,便不再管她。
季轻枝复又拿出龙首花尾的灵云砚,砚台烫得惊人,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手紧紧攥住砚台,一手引光。
些会儿,洞内渐渐从昏暗转为少许明亮。
苏惊鹊看不到,若是看到,怕是要惊讶。地上那些黑色的玉石跟妖兽林洞室内的一模一样。
季轻枝也在故技重施,黑雾以砚台为中心散出多支,缠在玉石上,吸附其上灵力,修复着自己。
做着这些时,他又抬手掐了传音术。
那边很快接上。
“妖主。”季白恭恭敬敬地喊,如实汇报自己那边的状况:“妖兽林并无异动,边境状况也一如往常,只是……”季白声音一顿,继续说:“封希海附近有些怪异”
季轻枝让他细说。
季白沉默些会,说:“两域都有仙妖在靠近岸边,从前只有人走封希海上的路,并未见有人会聚在岸边。
季白站在窗边,一边讲一边注意着封希海上空的境况。
之前因为害怕,即便再着急也没有人拥挤着越海,路上总是稀稀拉拉,如今看过去却是人头攒动,拥挤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一个眨眼,已经有人尖叫一声,掉了下去。
自己找死,救也没用。
“仙域人更多。”季白平静汇报。
季轻枝点头:“知道了。”
沉默片刻,季白忍不住问道:“公主可探到法器位置了?”
季轻枝看了一眼还在失神状态,没有生气的苏惊鹊,他有些烦躁:“没有。”
季白听出他情绪不爽,小声叹了口气,犹豫一会,他还是开口劝道:“妖主,公主毕竟是你妹妹,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
妖主一直以来都是独身一人,无亲无故,心便是空的。虽然苏惊鹊出现得莫名其妙,但无论如何,她是妖主实打实的亲人。
妖主虽总是怀疑,季白看得出来,他眼里是有些触动的。来封希海之前,季白也同他讲过一次,劝他最好不要利用苏惊鹊。当然,他不听。
季白拿自己唯一一次骗莺莺导致莺莺半个月不理自己的经历劝,季轻枝让他走。
季白退下前看了他一眼,头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心虚,季白还以为他听进去了。
没想到,还是将苏惊鹊带进封希海,只为了寻找灵云砚配器的下落。
对面忽地冷嗤一声。
回神,只听季轻枝裹上封希海深渊寒气的声音传过来:“没什么不好的,再怎样,只是个陌生人。”
旋即传音便被掐断。
尚未落下的手骤然虚虚握住一只眼球,已经死亡的眼球还在流血。季轻枝眼神蹲时冰冷,抬手握住用力,眼球爆在空中,溅出的粘液落在地上之前,一只手从地底冒出,极尽贪婪地吸食这空中和地上的粘液,令人止不住恶寒。
他又看向苏惊鹊。
没什么不好的,他不会让他知道他的利用。
知道了,就哄哄。
再怎样,季白最后也把莺莺给哄好了,甚至抱到他面前。莺莺当时幼小,见他后抻着小手抓他的头发,他一眼看过去,她忽然嚎啕大哭,小手收回去擦鼻涕。
而他的妹妹,答应过要他一直陪着他,知道了,也不许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