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鹊目光越过人群,从缝隙中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苍劲有力,笔锋潇洒。
她懊恼,她没见过季轻枝写字。但若是将这样的字体与他匹配起来,她觉得完全符合。
如果真如水仪所说,季轻枝在此写下她的名字……
苏惊鹊心底有点雀跃。
耳边的蛊惑还在继续:“鹊鹊,你有想写的名字吗?”
直觉告诉苏惊鹊不能写,她不停摇头,抛去心里莫名涌起的激动,慢慢往后退。退一步头便痛一份,她忍不住抓紧水仪的袖子,一瞬间泪流满面。
眼前模糊,唯有缝隙中的三个字不断闪烁,十分显眼。
水仪强硬地抓着她,不让她走:“鹊鹊,你写过名字就好了,你不喜欢他吗?”
苏惊鹊摇头,她捏紧手心,指甲扎得肉疼,意识却终究一点点沉沦。
不过迟疑了一会,抱着期望来写名的人便越来越多,渐渐淹没显眼的“苏惊鹊”三字。
苏惊鹊不免着急起来。
她拨开人群,不理会有些人的不满,站在姻缘石前,定睛看了几秒,这才重新找到自己的名字。
脑海里的身影愈发清晰,一声一声唤她“妹妹”,上下唇相碰,温柔缱绻。
苏惊鹊心脏狂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在提醒她。
快写,写上名字,等他看到了就知道你的心意。
他会喜欢你的!
她不再多想,夺过身旁人手里的毛笔,利落地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加了三个字。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季轻枝”。
做完这些,脑袋的疼痛减轻一些。
苏惊鹊愣愣看着石壁上紧挨在一处的两个名字,刚才写字的墨水沾了一大团,未干的墨水顺着石头流下来。
苏惊鹊回头,眼珠左右转动,不见水仪的身影,心底松了口气,她忍着难受,手指蹭了一团墨水,指甲开始在石壁上划动。
指甲被磨损到裂开流血,仿佛针扎一般突然一疼,她终于回神收手,虚脱地瘫倒在地。
水仪挤进人群时吓了一跳,小心把她扶起,匆忙穿过熙攘人流,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
苏惊鹊终于得以喘气,刚才莫名的疼痛和拥挤的人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缓了一会,掐着水仪的小臂,有气无力:“回去!”
水仪被她这副样子吓到,眼下师父吩咐的事已经完成,她也不再为难,匆忙带苏惊鹊离开。
回去时脚步快了不少,不多时,苏惊鹊正准备踏入院门,就见季轻枝和兰月一前一后出来。
苏惊鹊没来由地感到心虚,死死克制自己想要离开的脚步。
季轻枝唤她一声,手里拿着她颇为熟悉的玉佩。
苏惊鹊小跑着迎上去,接过季轻枝递过来的东西,仔细观察一番,目光越过玉佩看清后面笑盈盈的兰月,心里一冷。
头疼,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她扯扯季轻枝的衣服,小声喊他:“季轻枝。”
季轻枝握住她颤抖的手,目光触及她指尖干涸的墨痕,眼神一冷,问道:“鹊鹊,你去做了什么?”
苏惊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有一块明显的黑色,散发着淡淡墨香。她手指蹭了蹭,墨水瞬间被蹭开。
她不知道这是何时沾染的。
她回头看水仪。
水仪也是一脸茫然。
苏惊鹊心冷,不免抓紧季轻枝的手,沉声道:“我忘记了。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她的手忽然开始颤抖,看到还在笑的兰月。
“一定不是好事,季轻枝。”
季轻枝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好。”
他迈开半步,挡住苏惊鹊的视线,见她镇定下来,拿过她的玉佩,说:“灵云砚那时在封希海破损严重,兰月已帮你修补好了。”
他眼神柔和,安抚着她,等她渐趋平静,他继续道:“我们需得再去一次封希海。”
苏惊鹊把想问出口的疑问咽回去,点头说:“好。”
水仪听到这里,便只顾着担忧:“鹊鹊,你的伤还没好全。”
兰月止住水仪的话,说:“现在可耽误不得了,水仪,师父这次与他们同行,你不必去。”
“在这里守着另外两位长老。”
水仪一听不乐意,但看师父的表情,即便不满,却还是点头称是,忿忿进了院子。
路上,便只剩三人。
再次进入封希海,苏惊鹊警觉了许多,不敢再像上次那样莽撞闯到执念聚集的位置。
季轻枝始终牵着她,话里话外让她别害怕。
苏惊鹊想说该害怕的是你,毕竟季轻枝进了封希海后身上仅存的妖力与她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她更弱。
不然上一次也不会先倒在她面前。
思及此,苏惊鹊不免担忧,看向季轻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