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泽自然不会让季轻枝离开此处,他一边靠近季轻枝,一边盯着季轻枝的动作。季轻枝眼神晦暗不明,轻抚苏惊鹊抓紧她的手,让她放心,紧盯着宋林泽,他靠近一步,自己的手掌便插入胸口深一分。
宋林泽走至身前时,季轻枝手上已经满是鲜血。
宋林泽嘴角噙着冷笑,看他犹看一个将死之人,他抬手,欲从他手中接过苏惊鹊。
他不让季轻枝离开,答应他,自己带苏惊鹊离开此处。
至于是否会如实做到……宋林泽嗤笑,强硬地拉住苏惊鹊。
惊变陡生。
苏惊鹊只听耳边一声尖锐的吼叫,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抓着她的宋林泽忽的他后退几步,眯着一片猩红流着鲜血的眼睛,他的表情痛苦至极,捂住眼睛,费劲才寻到季轻枝的位置,大骂:“贱人!”
苏惊鹊惊讶地看向季轻枝,他手中的毛笔桶身发着血红的光,落完最后一笔,几丈外的宋林泽登时呕出一口血。
笔尖的血滴在她的裙子上,瞬间染脏一片。
季轻枝搓了搓那处衣服,搓不掉,又握住她的胳膊。
小臂忽然一疼,苏惊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觉胳膊早被宋林泽抓出几道血痕。掌心灼热让那伤口有些酥麻,她想挠,手伸过去盖在季轻枝的手上,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事,还好他没被控制。
季轻枝敛去眼底的自责,揽紧怀中人,抓紧机会飞到岸边。
宋林泽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在将到岸边时,头顶一众仙妖瞬间压下来,近在咫尺的光亮被吞噬干净。
然此时几乎已经靠岸,即便仍有压制,季轻枝的妖力也恢复了足有一半。他利落地收起毛笔,掌心妖力流动,看着表情扭曲的一种仙妖,顿住一秒后,终究将手中黑火扔过去。
惨叫顿时响彻封希海。
“师父!”
水仪赶过来便见到这一幕,她心跳停住,瞬间冲进封希海,尚未找到她师父的身影,一团黑火便直冲她而来。
水仪艰难在人群中逃窜,余光看见火光之后,是季轻枝带着苏惊鹊爬上岸,满身鲜血临离,狼狈至极。
她又去寻找她师父,倘若她师父心有不轨,定然不会让他们上来,季轻枝妖力强盛,唯有在封希海能够对付。
可如今他们离开封希海。
水仪顿感身体冰冷,喉咙烧疼,也许她师父已经死了。
就是这一顿,那股黑火霎时间从水仪的脚踝爬到身上,火势扩大,燃烧地越来越旺盛,烧的她抓心挠肝,压不下去灼热的痛,身体不自觉的扭曲,五指痛到张开,手指一节节弯曲,指缝撕扯处的血液瞬间被高温蒸干。
她不死心,喉咙嘶哑,喊着“师父!”
就算死了,也得见到她师父的尸体。
猛地,水仪顿感一股仙力冲进体内,与她身上的火纠缠对峙。水仪发觉自己好受了些,猛地看向封希海伸出,视线模糊处惊现一片足以安抚她的此时内心不平静的水蓝色,她苦笑一声:“师父。”
宋林泽闻声抬头,脸上两个血窟窿,看向水仪的表情即便再平和,也仍旧吓人,却显得他语气无比轻柔:“水仪,你知道了?”
水仪沉默。此时,她仍旧相信师父,可她一路走来收件,又让她说不出那句相信。她又看向宋林泽脸上两个骇人的堵窟窿,宋林泽乾顺道她的他的视线,急忙低头用手捂住眼睛。
他忽地低低笑起来:“水仪,你相信师父吗?”
“季轻枝骗师父,伤了师父的眼睛。”
宋林泽语气瞬间变得尖锐,两条血痕挂在眼下。片刻前,季轻枝一字一句都在拖延时间,好把手伸进胸口,当着他的面,强硬地用血驱使灵云笔,一点点划瞎他的眼睛。
好在他们没有灵云砚。
宋林泽爱惜地抚摸手里龙首衔花形的砚台,龙首眼睛处不知何时沾上血迹,仿佛在泣血北冥。没有灵云砚的配合,两个法器未能合一,强行使用灵云笔,即便季轻枝有妖主血脉,内里恐怕也被反噬得厉害。
宋林泽忽然低喃几声,重复水仪的名字:“水仪,水仪。”
水仪一时失神,连对付身上仍在燃烧的火都忘了,宋林泽站在封希海下,挥动衣袖,一股仙力顿时冲进水仪脑门,身上的火瞬间消下去。
水仪再度看向宋林泽,眸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宋林泽说:“水仪,你相信师父,就帮帮师父。”
他不能离开封希海对付季轻枝,她的徒弟来得正巧。姻缘石上,“水仪”二字在一堆杂乱的名字中间闪烁,一笔一划工整用力,是他亲手写下的。毕竟那所谓姻缘石的名字,要么自己写,要么亲密之人些,他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密之人。
他开口,下达命令:“把她带给我,水仪。”
话毕,只见水仪回头,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身体嘎巴几声恢复原样,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向苏惊鹊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