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时候他就会像被狼群追赶的山羊一样慌不择路地逃跑,哪怕跑进藏有毒蛇的巢穴也会无可奈何地妥协。
那时候的安塔里斯·布莱克还会有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贵族风范吗?还能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在乎吗?
还是会可怜兮兮地用自己不再锋利的喙梳理被淋湿的羽毛?
黑魔王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可转念一想,他意识到安塔里斯并不是无能的奥赖恩·布莱克,当然能做好布莱克家的家主。
“安特,把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清理掉吧,你能做到吗?”所以他问:“哦,对了,那些人的名字我都记下来了,就在这儿。”
安塔里斯听到这个要求只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是怎样的疯狂才会让他完成这样一个任务?
他仔细观察了黑魔王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抱着一丝期望问:“大人,需要我给他们用遗忘咒吗?”
黑魔王笑着不说话,安塔里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奥赖恩就先在庄园里休养一下吧,等安特完成任务后再接他回家?”黑魔王自觉贴心地说,但安塔里斯知道,如果他没有完成任务,那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庄园就是他们的埋骨地。
离开了这间会议室的安塔里斯只觉得荒谬:因为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理由就轻飘飘决定这么多人的生死,黑魔王,不,伏地魔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吗?
但他现在没时间思考,他要先去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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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任务的过程模糊又绚烂,安塔里斯回忆过许多次,总不能记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红绿交错的油画,还有意义不明的呻吟。
等他终于从漫长的迷蒙中醒来时,面前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已经倒下的食死徒们。
对,黑魔王甚至把这些知道秘密的人放在门外,等待安塔里斯“完成任务”。
和农场主把猪赶进屠宰场等待刽子手没什么区别。
安塔里斯望着现场唯一还站着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微微歪头:“马尔福先生,日安。”
他突兀地想起了那个第一次见到黑魔王的生日,也就是一九六二年的十一月。
黑魔王抱着安塔里斯离开弟弟的房间后就去了花园,小精灵抱来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安塔里斯平时是不被允许玩这些东西的,但那天,黑魔王陪着他和兔子玩儿了好一会儿,布莱克夫妇就在一边看着,没有半点不满意。
等到安塔里斯玩累了,黑魔王格外温和,把小安塔里斯抱在怀里问:“孩子,你愿意为我再表演一遍你学会的那个咒语吗?”
早就深埋在记忆里的那道充满生机的绿光再次被他想起,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原来,他在七岁时就能施展出索命咒吗?
年幼的孩子在还没有明白死亡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就亲手创造了死亡。
但是他现在明白了,却发现自己早就走在了无法回头的单行道上。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被小布莱克这诡异的态度弄得直皱眉:“日安,你怎么了?”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就一声不吭地开始施咒,现在到开始接受不了了?
真是天生的冷血动物,老马尔福暗自不屑。
安塔里斯过去的种种怀疑在此时破土而出,很快就变成了一阵清凉的风,拂散了遮挡他的那些雾。
大人曾经说:把纯血巫师团结起来,混血巫师加入的是同盟,不加入的是叛徒。
假话,如果真是为了团结巫师,那为什么轻易剥夺反抗者的性命?
黑魔王说:麻瓜都是愚昧落后的,麻瓜出生的小巫师饱受折磨。
假话,霍格沃茨有许多这样的小巫师,他们的父母愿意接触一个新世界。
伏地魔说:安特,你是我最重要的孩子,你一定能帮我完成我们的理想!
假话。不是最重要的孩子,只是最好用的武器;至于理想,伏地魔追求的是永远活着,但安塔里斯希望巫师们不用活得这么艰难。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呢?安塔里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半掩的房门,最后看了看皱眉的马尔福,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