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气闷,但事情推着人走,傅青颂没那么多时间为了不重要的人和事置气。
下午回会议室路上,傅青颂见缝插针地回了其他几条消息,屏幕往下滑一滑,视线便落在陆尹珩的名字上。
他们的消息还停留在早上,她给他发了会议室的定位,然后就是在他离开学校一段时间后,她问他下午还回不回学校。
她想到许忆安的话,所以就多问了这么一句,但转念一想,他确实够忙的,这会儿说不好还在公司开会,否则不至于都这会了还没有回复。
聊天页面就这样停留了几分钟,直到手机屏幕熄灭,也没有新的只言片语刷上去。
下午在会场里,傅青颂果然没看到陆尹珩,连姜远也没有出现。会议室第一排靠边的座位空荡荡的,桌面上除了一张淡绿底色印有“平陆”logo的名牌,干净得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傅青颂放空了一会,很快就收回注意力,专注于手头的事情。
她又把PPT在电脑上过了一遍。平时普通的会议发表还好,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还是挺紧张的,既担心自己没有将重点清晰表达出来,也担心自己的观点被专家否定和批评。
傅青颂的发表顺序在下午第一组,前面的发言总归是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她打算趁此机会多请教几个学者。
咖啡厅的工作人员刚和几个同学一起把咖啡送过来,现在正在一杯杯往桌上摆。
服务型机器人的用场就在此时凸显出来了,他们有人在门口给机器人装咖啡,有人在会议桌旁边接应,这样就省去了好几趟来回的时间。
会议快开始了,这些人里面却不见薛楠的身影。
傅青颂留意了一下手机,没看到她发来什么求助的消息,就走到打印机旁边去打印自己的资料。
她有点紧张,论文集里那几页被她做笔记做得有点面目全非了,演讲稿上也全是笔记,她就想重新印一份来看,到时候有人提问她也好记录。
就在傅青颂坐在那里专心查看论文和演讲稿的时候,旁边有人惊呼了一声。
傅青颂原本全神贯注,对外界的反应有些迟钝,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大片的湿润感已经糊到她身上,并顺着衣服和裙子往下蔓延了。
浓重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傅青颂却成了散发咖啡香的中心。
“救命,这个机器人线路是设定好的,怎么会突然失控啊?”有人很惊慌地说道,“学姐,你赶紧回酒店去换身衣服吧。”
傅青颂身上现在布满大片的咖啡渍。黑色的下裙还好说,白色衬衣上的颜色就格外明显,遮都遮不了。
傅青颂看了一眼时间,显然是来不及了。
酒店离平大不远,但步行过去也要一刻钟,她再收拾收拾,回来也要半小时以上了。
糟糕的是,还有几位学者也打印了论文放在桌上,大家位置固定,中午吃饭都不会把文件带走,现在旁边桌上的几份论文都遭了殃。
离“案发现场”最近的是一位名叫怀青的老师的位置,不仅桌上的纸笔,连同大半部论文集和名牌全都被泡了。
在工作人员手忙脚乱操作机器人期间,它开启了自动清理程序,并将被泼上咖啡的那些纸页通通“洗刷”了一遍。傅青颂在惊慌中只来得及将打印机护住拿走,顺便抢救了一大半演讲稿,至于放在旁边的纸张和刚打好的论文,已经快变成纸浆了。
等机器人成功关闭,傅青颂环顾会场一周,对旁边的人说:“先找保洁过来,帮忙清理一下场地,场内其他的机器人也暂时先停掉。我们下午的咖啡订了几杯?还够不够分?”
刚才一下就打翻了不少,否则场面不会这么混乱。
有个女生站出来说:“我跟薛楠学姐提议过,像饮料这种东西最好多备一些,以防万一的,不知道她做了没有。”
熟悉的声音让傅青颂抬起头,她一看,来人是许忆安。
“学姐,我们两个身形差不多,你现在回酒店也来不及了,不如和我换一下衬衫吧。”许忆安继续说,“我不用发表论文,等一下不太忙的时候,我还可以回宿舍去换干净的衣服。”
傅青颂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她同许忆安一起往洗手间走,期间她远远看见薛楠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就打算顺便去问问咖啡数量的事。
“是多准备了一些的。”薛楠说道,“不过这也太蹊跷了吧,机器人怎么就刚好这个时候发生故障……”
许忆安的眼睛往下瞟去,落在桌面上:“薛楠学姐,这是什么?”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表情变得很奇怪:“这不就是机器人的遥控器吗?上面还印着‘交灵智能’的logo呢。咱们用的机器人有很多种遥控方式,可以提前设定指令,可以桌面遥控,也可以用遥控器远程遥控……”
薛楠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许忆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遥控器放在我桌上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用,更没有碰过它!你要是不信,可以直接调监控啊。”
“那也许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或者它被什么东西压到了吧。”许忆安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学姐,不至于的。这种时候人人都可能犯错,处理好了就行了。那我先去跟青颂学姐换衣服啦。”
傅青颂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了数。
她拍拍薛楠的肩膀,轻声说:“去帮大家把咖啡分一下,下午的会马上要开始了。”
两人到了洗手间,许忆安正准备开始解扣子,却发现傅青颂站在那里抱臂看着她,并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
“学姐,不是要换衬衫吗?”许忆安奇怪地问,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有洁癖,“你要是介意也没关系,我还有件外套可以借给你,就是不知道跟你的衣服搭不搭。”
“为什么要这么做?”傅青颂单刀直入地问道。
许忆安愣了一下,看上去有种下意识的慌乱:“是说我为什么这么体贴学姐吗?学姐的担心也有道理,毕竟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其实是秦程学长的嘱咐——他是我在松大的直系学长,这两天也在看论坛直播,他知道你最近很辛苦,所以特地叮嘱我识眼色一点,多帮学姐的忙。”
许忆安见她不说话,就继续说道:“外套也是秦程学长叮嘱我带的。他上午看直播的时候,留意到会场可能有点冷,又见你穿得单薄,就让我中午回宿舍的时候带件外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