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尹珩的消息内容很简短,前几条都是正常的询问,再就是位置共享和语音电话,后面就直接改成了呼叫她的手机号码。
他的消息很简洁,没有絮絮叨叨的追问,但是频率很规律,每隔十分钟就会拨打一次她的手机。
傅青颂趴在桌上翻着那些消息。
或许是由于暖风的作用,再加上房间里实在太安静,神经也暂时放松下来了,她居然又忍不住泛上一阵困意,跟着眼皮就慢慢闭上了。
别说,人在公安局呆着的时候还真是安全感十足。就连她来之前跳个不停的太阳穴现在都消停下来了,头痛也缓解了许多。
意识游离在清醒与昏睡之间,会议室晃眼的白色灯光也成了催眠的信号。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大片模糊的光斑占据视线,傅青颂眼前就这样映出陆尹珩如同被光线晕染开的轮廓,以及他身后玻璃窗中不甚清晰的镜影。
傅青颂安心地彻底闭上眼睛,不知是思绪不受控制飘得太远,还是短暂地做起了梦。
她此刻脑海中播放的画面,是他在午后靠窗的教室里,正在等待上课铃响起的时候。
那是大四最后一节的公共课,事实上由于某些“懂的都懂”的原因,这门课的固定出勤率非常感人,但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却不约而同都放下手边的事,纷纷踏入了这间对他们来说略显陌生的教室。
傅青颂那天有空闲,因此去得很早,顺便帮室友占位置。她没想到还有人也和她去得一样早。
陆尹珩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鲜有地没有忙于埋头回复各种消息,而是闲散地翻着手中可以说是全新的课本。
这门课的最终考核形式是论文,也不需要划重点。学生们心知肚明,这最后一节课是他们人生的分水岭,只是这道分水岭不再具有“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的意义,而是划时代性的。过了今天,这间教室中所有的人通通都是被时间“干掉”的人。
看到她进来,陆尹珩和她在照面中互相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傅青颂记不清那天他们到底有没有说话了,回忆是恍惚的,甚至有些像上辈子的事。原本没有人曾奢望它在多年后还有被续写的一天。
直到眼前的人影和当年阳光下的身影重合,他的模样似乎从来都没变过。
这种幻影直到有人进来时才被打散。
林可梦和刚才做笔录的警察一起走过来,后者通知傅青颂:“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如果有后续的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
陆尹珩和傅青颂都清醒过来,她揉揉眼睛坐直身体:“好的。”
“哦对了,你还有亲戚朋友在平州吗?既然是找工作期间过渡,能暂时借住吗?”警察询问。
傅青颂想到姑姑搬家后的住址:“有是有,不过方位有点偏。”
“既然有地方去就先别住外面了,结合你刚才反映的情况,再加上嫌疑人也没抓到,你一个人住显然是不安全的。”警察瞥了陆尹珩一眼,“实在不行就先跟你男朋友一起住呗。”
傅青颂尴尬地和陆尹珩对视了一眼:“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警察有些惊讶,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行,那你再考虑一下,不管怎么说安全第一。”
她交代好事项就离开了。
林可梦的手机响起来:“樊时欢的电话,估计是来问进展,我出去接一下。”
这下,房间内顿时又只剩下傅青颂和陆尹珩。
她觉得还是应该跟他道一句谢,但张张嘴还没把话说出口,就被他抢了先。
“搬去我那里住吧。”陆尹珩说,怕她拒绝一般,又迅速补充道,“空房间有很多,你可以挑一间最喜欢的。”
傅青颂陷入沉思。
就在她考虑期间,平日话不算多的陆尹珩再次挑起了话头。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他突然不着边际地说。
“啊?”傅青颂微怔。
为了验证自己没有说谎,陆尹珩特地调出电子手表上的心跳记录给她看,那段猛然波动的曲线是噩梦的证据。
在明晃晃的证据面前,陆尹珩低声说:“你要是不来,像这样的噩梦可能每天都要发生了。”
傅青颂发笑,故意调侃他:“是房子太大,陆总住得不合心吗?”
“嗯,一个人住还挺心慌的。”没想到他居然认下来,“所以,搬过来吧。就当是来陪我,可以吗?”
傅青颂居然有些招架不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抛开其他不谈,这实际上是个很合适的选择。
……可是他们能抛开其他不谈吗?
“你之后的面试安排可以告诉我,我接送你。”陆尹珩已经开始作规划了。
“倒不用那么麻烦。”傅青颂说,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不过我的行李还堆在刚租的房子里。”
“多吗?”
“都在箱子里没有整理,搬运起来应该还好。而且我今天还要回酒店收拾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