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魔方
站在家门口,轻轻呼出一口气,气体都被冻成了雾状白霜。
谢凉摸来摸去,只从口袋里摸到几团卫生纸,仰头望了望发现周女士房间是关着灯的。
“唉……”,谢凉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一会儿,那头接了。
“妈,你帮我开个门,我忘记带钥匙了。”谢凉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
那边传来阵阵忙碌的声音,杂音很重,只听到周女士急匆匆的声音。
“丫头,你等等,我现在在店里忙,十一点就回去,要不然你来找我?”
谢凉按了按鼻梁,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才九点半,最后烦躁地说道:“不用了。”
说罢谢凉直接挂了电话,电话里嘈杂的声音也在耳边戛然而止。
谢凉踢掉脚边的雪在门前走了几圈,最后烦闷地一脚踢向那红色铁门。
铁门发出轰隆巨响,谢凉脚指头被震得发麻。
“哎呦……痛痛痛!”,她没想到自己的脚尖被冻硬了,在剧烈的撞击下就很痛,她不得不慢慢蹲下身子,眉头痛苦的皱成一团。
咔哧,咔哧头顶传来雪松动的声音。
碰——雪块砸到了谢凉身上,顺着她的脖颈流入,刺激着她的灵魂。
“我靠!”,谢凉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伸手向身后掏雪,脊背的凉意冰的她嘴唇直打哆嗦。
谢凉脱掉身上的棉袄,像一只猴子一样在雪地里蹦跶。
雪像是盐一样从她的身上被抖落。
抖得差不多了,谢凉重新穿好棉袄,双手环胸,收紧再收紧。
她的眼睛看向红色的铁门微微眯起,忽而下午时的一个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想起来厨房那扇开了小口的窗。
谢凉单脚在雪地里一蹦一跳,脚步溅起雪花,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狼狈,直到满头大汗她才终于绕到了房子最后面。
那扇窗户被周女士已经关了大半,只有一个细缝里面探进一只嫩枝。
谢凉伸手把它拉开,手臂用力,笨拙地翻了进去,然后关了窗户。
看着漆黑的屋内,谢凉摸索着墙壁前行,整个房间回荡着单脚跳的声音,慢慢地她摸到一个规则的凸起,然后轻轻一按,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累死我了”,谢凉喘着粗气,脱了身上的棉袄搭在椅背上,一蹦一跳地朝着楼上走去。
房间和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谢凉嘴巴抿地很紧,痛地略微有些扭曲。
她五官扭曲地把自己的袜子脱下,袜子早就被雪水渗透,冰冷潮湿,丝丝密密的痛意简直上脸。
白炽灯下,谢凉清晰的看到了脚底发白,指甲陷入血肉里,周围还泛着黄脓。
谢凉知道这得找个指甲剪棉签处理一下,但是她一蹦一跳地围着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指甲剪。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做什么都会倒霉,福气是一阵一阵的,倒霉也是。当年谢凉去做过兼职,那时候她就发现了,客人都是一阵一阵的,谢凉当时就在想果然人發财需要势头,只有开了头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财运,万变不离其宗,而现在的谢凉不知是开了什么样的头,霉运好像也是一阵一阵地来了。
“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放到柜子下面了。”周女士早上说的话突然在谢凉脑中回放。
刹那间谢凉的目光看向自己床边的衣柜,她一下一下地蹦了过去。
目光中,一个白色的柜子立在床侧,柜子在白炽灯下反着白光,衣柜的下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棕色的拐角,它总体感觉有些阴沉沉的,与外面的柜子显得格格不入。
谢凉一把将柜门拉开,自己以前的衣服被周女士整齐叠放在一起,她没有细看,直接就将最下面一个较大的箱子拖了出来。
箱子很重,拖动的时候似乎整个柜子都轻微的移动了起来。
谢凉的背像一张拉紧的弓一样用力,指尖微麻。
待到箱子出来了大半,谢凉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地上,将自己痛的钻心的那只脚挪到了较远的地方。
张开的衣柜在灯光的照射下像一张黑色的巨口,谢凉将箱子打开,白炽灯在她的上方照着光,光与暗的交汇点,她光洁的脸被灯光照成了青白色。
一眼望去里面工工整整地放着一些物品,一个铁皮小箱子放在拐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凉的手伸向那铁皮箱子,用力一掰,她没打开。
怎么这么紧,谢凉忍不住吐槽。
她将铁皮盒子放到对光的地方,手指尖拼到盒子开合的细缝处,然后抱到自己的腹部,咬着后槽帮子用力。
只听一声清脆开盖之声,随后是凌乱的哗啦巨响,一堆东西噼里啪啦地往外喷溅,以谢凉为圆心。
一瞬间自己面前一片狼藉,谢凉呆住半瞬,随后暗道麻烦,又要收拾了,倒霉……
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铁皮盒子随手丢到箱子里,视线在自己眼前的一片凌乱中寻找,最后在一块三阶魔方中定住了。
白炽灯下,魔方反着光,或许有些时间了,上面还带着细微的划痕,有些地方还掉了些色。
她什么时候买的魔方?谢凉忍不住地想,那一瞬间她似乎在寂静的屋子里静止不动了。
她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盯着那小小的魔方,那一刻心空唠唠的,她没有想周惹,她确定那一瞬间自己没有想他。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为什么会买魔方,这个念头就像是下意识的思维一样,仿佛经历过无数次已经形成了反射弧一般。
钟表摆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整个世界都像是装在了玻璃水里。
谢凉慢慢趴下自己上半身,伸手将魔方够到手中。
漆黑的眸子里映照着魔方的影子,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
下一秒谢凉轻抚额头,将魔方放到床头柜,照片的旁边。
“魔怔了我。”谢凉微微摇晃脑袋,眼前的白光在她脑袋的晃动下四散成五颜六色的光圈,她用手轻敲脑门。
脚指甲还在丝丝地痛,谢凉回神,在她的手边摸到了一只指甲剪。
“这应该是今天第一份幸运了。”谢凉看着手中的指甲剪,轻轻颠了颠。
*
直到血沿着缝隙淌出,顺着万千纹路分成无数小径的时候,谢凉用棉签,卫生纸来回擦了擦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手机屏幕闪烁不止,伴随着音乐声在屋内回荡。
谢凉用纸巾擦了擦被汗湿的双手点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