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羽不禁疑惑道:“送我?”
“你很适合独一无二的东西。”闻莘解释说,“我没有怀表,用不到,放在我这里,它失去价值。”
边羽接过那条怀表链看了两眼:“你把相机拿出来。”
闻莘不解其意,仍是拉开相机包拉链,把相机拿出来给边羽。
边羽找到相机机身上的链勾,试着将怀表链挂上去,竟然正好挂住。他顺势把怀表链套在闻莘的手腕上:“这样不就行了?”
闻莘笑笑说:“正好,不用再多买相机的腕带。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修胡子吗?这里的美发店很多,我不知道怎么选择。”
“你很赶时间?”
“嗯。不是要跟你喝咖啡吗?”
“……”边羽思索片刻,“快剪的话,我只知道巷子里的。你不嫌弃,我可以带你去。”
“嫌弃?”闻莘花了会儿功夫记忆这个词的意思,“哦——我当然不会。在哪里?”
小巷子内,白发老人手中拿着一盒染发膏,刷子在膏盒里搅拌半晌,涂在一位中老年男人发白的头发上。
边羽带闻莘走到老人摊子旁,老人低头细心给客人的白发上染色膏,同时问边羽:“剪头发啊?”
边羽指指闻莘说:“他要修胡子。”
“稍等。”老人小心地用刷子一笔一划把客人头上的染色膏抹匀,抹得十分匀称的地方,还要用刮子压平。
边羽找到一张空的凳子坐下,闻莘跟着坐在他旁边,小声说:“我没有在这一种,修理过头发或者胡子,看起来很特别。”他的模样没有嫌弃,反而很感兴趣。
边羽说:“我也没有。”
闻莘张大眼睛:“你也没有——却带我来?”
“嗯,想试试看有什么不同。”
闻莘笑了一下:“好,我为你试一试。但是,如果最后不好看,你不会笑吧?”
“尽量不。”
“祈祷这位老爷爷,不会在我的脸上画一条龙——”
仍在给客人抹染色膏的老人,拉着嗓音飘出一句:“你放心吧,我没那手艺。等着吧。”
闻莘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对方听进去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他拿相机拍四周的照片。他仰头看天空,看到窄窄的巷道上方,电线杆的电线纵横交错,把这块蓝天方片切割成一块块亮丽碎片。
闻莘拍了一张,跟边羽说:“你看,这个画面,像是用平凡人的眼睛,去看天空。”
边羽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为什么是平凡人的眼睛?”
闻莘组织一下语言说:“平凡人的眼睛看到城市的‘树根’,不能看到完整的天,而天在他们的上方,可以看到他们。”
边羽大概懂得他的意思,换句话说:这条小巷子的人像住在笼子里,“树根”就是这些电线,挡住他们看到外面世界的视野。
但究竟闻莘真正的想法是不是这个意思,边羽倒是没深究:“我倒感觉,是天空被绑住了。在这个视角里,它没办法广阔起来。”
闻莘好似听到一个新奇的角度,想继续问边羽为什么这么觉得,这时,老人给染发客人的头上裹好保鲜膜,朝他说:“要修胡子的,可以过来了。”
闻莘放下相机包,起身走过去,坐在一个高脚的凳子上。老人给他围上一块白色的理发围布,给他下巴的胡茬打上水,抹上剃须膏:“头往上抬一点。”
闻莘头往上抬,眼睛却往下瞟去,直到视野里出现边羽。
边羽向他走来,坐到他附近的椅子上——那个位置的附近有杂志架。他看染发的客人翻杂志打发时间,也在杂志架上抽了一份来看。
杂志首页刊登一则鹭岛市首富之子将会在会展中心举办婚礼的新闻,其他版块大多在写娱乐八卦,还有一些广告。染头发的客人看得太入迷,边还把市首富之子结婚的那则新闻念出来,他头越低越下去,突然“哎哟”叫一声。
老人刚把剃须膏给闻莘抹匀,正拿起剃须刀,听到叫声,忙转身问:“怎么回事啊?”
客人叫道:“头上的染发膏掉眼睛里了!快帮我擦擦!”
“哎,我看看。”老人慌忙之下,让边羽替他拿着剃须刀。抓起摊子上的抽纸去给客人擦眼睛。
闻莘有些无奈地望向边羽,边羽见他好好的一张脸上,涂了一大圈白沫,不觉有些好笑。他是没笑出来,可闻莘像是敏锐察觉到他嘴角的弧度似的,索性做了个斗鸡眼鬼脸。
边羽这回有笑意了,被一张突然滑稽鬼脸猝不及防逗笑的表情。
闻莘见到他的笑,微怔了下。随即,扬扬下巴问他:“要不你替我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