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调低了吧,一向不怕冷的深海人鱼打了个喷嚏,他赶快调回原本温度。
“滚一边去。”
人鱼还是缠着他。尾巴快把腿压麻了。
陈宇实在受不了,翻身下床,去了洗手间,冰凉的水刺激到皮肤,整个人的温度才降下来了。他独自呆了会,再回到床边,人鱼已经不在床上了,缩回最初为他准备的床单,窝成一团。
自从得到上床许可后,人鱼已经很久没回去睡了。就算之后陈宇要求人鱼离开床,人鱼也理直气壮地留在床上,他的话对人鱼没有丝毫威慑力。
他也看不惯人鱼团成球睡,那骨头都弯着,睡着多难受啊。
陈宇拍了拍床,问他:“干嘛呢,我又没不让你上床。”
人鱼露出眼睛看他,陈宇手伏在床边伸了手出去摸摸人鱼头发。人鱼按住了他的手,轻轻慌了两下手指。
陈宇立马被他逗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大小伙子了,还跟小姑娘一样撒娇。”
“嗯。”人鱼说,“你就喜欢小姑娘撒娇。”
“哈哈哈,你还挺有意思的。”陈宇只当人鱼学会了人类的开玩笑,他又薅人鱼脑袋的毛,“不逗你了回床上睡,地下怪难受的。”
人鱼垂着眼睛,嘴角也有点下垂:“我上床的话……你会让我抱着你睡吗?“
“有啥舒服的,有多远滚多远。”
“那我不上床。”
陈宇使劲儿往人鱼尾巴拍巴掌,拍得尾巴尖弹了起来:“行行行,你是我老子,我给你当孙子,你乐意抱就抱着。”
人鱼弯下腰,低低笑了声。
“你啥意思?”
“抱过够了,不管用了,”人鱼虚弱地笑,“我怕伤到你。”
陈宇笑呵呵问:“你能怎么伤我?把我打一顿?”
人鱼摇摇头。
陈宇以为他还难受:“我看你现在比刚刚好了点,还难受吗?我打电话问问沐哲。”
人鱼哪能在眼皮子底下允许他给其他人打电话,声音有了点底气:“我还行,真的没事。别问他好不好。”
“真没事?”
“没事。”
纵使陈宇怀揣疑惑,还是放弃了劝说人鱼上床。
陈宇简单洗澡后上床,他没有看视频,上床后立马入睡了。
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宇梦到了人鱼,人鱼陷入了疯狂,受尽折磨后强行忍耐,他最脆弱的身体正对陈宇。
梦里人鱼眼睛呈赤红色,妖异惑人。
不待他看清楚,人鱼身体淡去,下午房间内青年淡笑的脸出现,渐渐与另一张脸重合,那是占据他童年大多数时间的弟弟的脸。
陈宇并不怕陈捷,有的不过是和陈捷对他相同的厌恶。
所有的梦到了最后剩下空灵歌唱。
他听到了人鱼歌声。自他很小认识到有人鱼开始,想象中一直是美女人鱼唱歌,她的歌声优美嗓音空灵,长相美颜,胸部丰满。然而他梦里的歌声声线粗而低沉,带了点沙哑,他的胸口平平,有着比陈宇更好的身材。
一晚上做了许多梦,其中夹杂噩梦,但陈宇出乎意料睡眠质量很好。
闹钟响时他轻松挣脱睡意,侧头看去,人鱼双手扒拉床沿,床托着人鱼下巴。
人鱼睁大阳光照耀下颜色偏浅的眼睛,一动不动看他,纯粹而干净。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也让人眷恋。
“你做噩梦,心情不好?”人鱼戳了戳陈宇脸蛋。人鱼指尖颜色白,碰到脸颊冰凉。
这一切平静到了美好的地步。
陈宇恍了恍神:“……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
“你说梦话,”人鱼手指滑到陈宇眉头,“睡觉,皱眉。”
“梦到小时候的事,不过都过去了。”陈宇拨开人鱼冰凉的手指,“倒是你,怎么知道我皱眉了?”
人鱼细细解释:“我醒了,你皱眉,我看得到。大海深处很黑,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大海,也可以看到你。”
“大海深处好玩儿,有好多丑鱼笨鱼,但很黑很静,只有自己,无聊。我想带你玩。去海的深处。”
陈宇看着这条散发孤独气息的鱼,想象大海样子,他的爱好不包括潜水,顶多在浅水区游泳,脚底踩着细软沙子,已经够舒服了。他对还存在天然畏惧,潜水之类的就是天方夜谭。人鱼去的了大海,他一个靠肺呼吸的人类可做不到,某个瞬间,他竟然也想亲自见见人鱼说的究竟怎样。
“好啊,”陈宇答应他而后问,“还难受吗?”
人鱼红着脸支支吾吾,三棍子打不出个屁。
陈宇直接上手去摸他的额头和脸。温度比昨晚低,眼尾也不是昨晚红得要滴血的可怜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