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又低着头,瑟缩着不敢再说。
“就你这种怂货也敢在我面前乱叫一声了?你爸妈好不容易把你送到这个学校来,没教过你该捧谁的脚?”
提到父母,罗又神色难看。
林万年嘲讽地笑了下,“算了,像你们这种家里有点小钱的,总会有点不知道从哪来的傲气。你爸妈就算来了我面前,也得恭敬地跟我说话,懂吗?下次管好你的嘴。”
林万年说着,优哉游哉地就往庄园里去。
温遥情冷笑一声:“一个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是可以进入世界不要脸排行榜了。没有人性,道德败坏,社会蛀虫,你父母应该以你为耻吧?哦不,你根本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林万年停下脚步,握紧背包的手青筋暴起,他转过身来慢慢走向温遥情,一脚就踹在了她的腹部,又抬手一拳猛地朝温遥情的头挥去。
本就没睡够而晕眩的温遥情,在受到这一记重拳后,一下子倒在地上,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在她面前开始颠倒模糊,心脏好像极其费力才能维持住搏动的力量,艰难地跳动了一下。
反胃的感觉在往喉头顶,而头脑的晕眩不足以支撑她呕吐的能力。
林万年又是一拳,狠狠地往她身上砸去,“妈的,臭婊子,你有什么羞耻,什么男人你不都爱舔吗?老子社会蛀虫,老子只是爷们,你懂不懂啊?臭婊子……”
罗又上前来拉架,渐渐地更多人围了上来。
温遥情已经没有知觉,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死亡离她特别近。
近到脑中的走马灯已经亮起,就要开始倒回那些被保护的年岁。
一个身影冲了上来,抱住林万年,将他撞到一边。
温遥情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
温如晔来到学校的时候,龙叶还没到,只有一些老师陆陆续续地来到学校。
温如晔站在操场边,许知意站在他身边,看着来往的学生和老师,面色凝重。
就这么站了一个小时,龙叶才姗姗来迟。
“是温爸爸吗?欸!是我,我是温遥情的辅导员,我叫龙叶。”龙叶看见了这两个身影,笑眯眯地迎上去握手。
温如晔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冷淡地回握,“主任呢?”
“哦,主任呀!我打个电话,主任应该已经来了,我带你们去见哈。”龙叶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翻主任的电话,嘴上仍是不停,“第一次见哈,温遥情在学校还挺乖的,各科成绩也挺好,哎呀,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着,那边主任接了电话,龙叶笑着对温如晔点点头,示意先接个电话,“喂?诶,主任——我是龙叶啊,这个,温遥情的爸妈已经来学校了,你在办公室吗?诶诶,好的好的。哎呀,没有,没什么麻烦的——我现在带他们去见您哈。”
温如晔不耐。
龙叶领着两人来到主任办公室,敲过门进去之后,温如晔就看见办公桌后那个秃顶但面貌精神的中年人。
“温遥情的爸妈是吧?”主任笑着站起来,迎上前来要握手。
温如晔抬手拒绝,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额……”主任尴尬了下,也有了些不好的情绪,领着他们坐下来,他自己坐会办公桌后头,“同学之间发生争吵和手脚是常有的事,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那个欺负温……额,你们女儿的同学,我们会给出惩罚,并且要求他家里作出赔偿。”
温如晔额上青筋跳了跳。
主任很明显,连温遥情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是被推出来做和事佬的。
“赔偿?”温如晔冷笑,“准备赔偿多少呢?”
主任一愣,脸上笑意愈浓,“这个呀,好说,这个林万年家里挺有钱的,赔偿一定做到位,并且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说你们可能觉得有些……不太好,但是其实仔细想想,不管是道歉还是补偿,都要落到实处,什么是实处?不就是钱财嘛,你们的女儿现在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没疯吧?”许知意尖叫出声,站起身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主任这才觉得自己好像会错了意,方才温如晔的话只怕是反讽,他结巴了两下,“我话是说得直接了些,但你们要相信,我是跟你们一条心的呀,都是想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我作为主任,我解决了问题,也能少一件麻烦,是不是?我也是深恶痛绝这种出手动粗的人,唉,所以啊,咱们是一条心的。”
“或许,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刑法》?”温如晔眼中喷火,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看向主任,“你跟我说,赔偿?”
许知意了解温如晔,知道他现在隐忍到了极限,于是她坐了下来,抬手搭上温如晔的手臂,以作宽解。
“言重了,言重喽!哎呀,”主任端着杯茶水端到温如晔面前,“您现在只是在气头上,你仔细想想,遥情没残没重伤,更加不至死的,哪里扯到那么严重去了。补偿这方面,我啊,一定为你们家出面,要他们好好地赔偿!”
主任见温如晔不接,赔着笑把茶水放到温如晔手边的高案上,茶水放平稳后,主任还看着温如晔嘿笑两声。
“补偿,行。”温如晔紧握成拳的手搭在椅子旁,檀木的扶手还隐约透着一股沉香,“开除林万年。”
“温爸爸,同学之间的打闹,不至于到开除学籍的地步呀!你知道开除学籍意味着什么吗?这个孩子的前途尽毁了呀,以前读的三年高中,就是为了今天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因为一场打闹,往年所有的苦读都白费了。温爸爸,将心比心,人心都是肉长的。”
主任这样说着,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喝了一大口茶,揉了揉眼皮子,显出几分憔悴,眼底被他揉得红红的,“我知道你女儿受了委屈,我也有孩子,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不比你冷静多少。只是到头来,我们还是需要冷静的考虑——是,孩子是收到了伤害,我也说了,同学之间,难免有争端,年轻气盛,也就动了手了。只是你女儿现在状况还好,并没有严重的伤,对方呢,也很愧疚,觉得当时确实不该动手。您说的开除学籍,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实在太残忍了,我会再周旋周旋,让那边多赔点钱,怎么样?”
温如晔镇定地听他说完这段话,理了理衣服,“开除要;赔偿,也要。”
方才动情地发表“演讲”的主任,刹时整张脸沉了下来,“温爸爸,有些时候,还是要知进退,刚才跟你说这么多,已经是在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