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奉鸾暗下决心,若是寻回姐姐,定要教她莫要嫁入贺家。
她一回身,撞上了谢砚满是笑意的眼神。
薛奉鸾有些恼:“谢公子究竟在笑什么?”
“方才薛小姐在贺小姐面前极力维护姐姐的样子,甚是有趣。”
这说得她更有些恼怒,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这谢砚不就正撞在这个当口吗。
薛奉鸾打好腹稿,刚要开口,谢砚便接着道:“以前是我小看薛小姐了,如此这般,真是让我艳羡,更是让我钦佩。”
“艳羡?”
她不知这羡慕又从何而来,听人诋毁至亲本就是让人极不愉快的,有何处能让人艳羡的?
她突然想起,谢砚早年失怙,又无兄弟姐妹,茕茕孑立,确是算是孤苦。
应是艳羡自己与姐姐的亲密无间吧。
“你放心,若是有人这般诋毁你,我亦会维护。”她随口安慰道。
谢砚的眸子一亮:“我何德何能,能让薛小姐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薛奉鸾粲然一笑,点头如捣蒜:“谢公子也救了我,我又怎能不相帮。”
她不指望自己的话语被当真,在她眼里,不过是友人间玩笑话罢了,对她而言,说出这些话来,简直毫无负担。
但眼前人却意义不明地怪笑,站起身,深深地看向她的瞳孔。
这一下让薛奉鸾竟一时怔住,她的腰不住地往后仰。
她好像,有些害怕谢砚的靠近。
贺照认为她是谢砚妻子时,谢砚竟第一时间否认,面对聂从云的误会时,他也不会默认,哪怕所有人都将她当做谢家主母,他也会为她辩解。
他好似在尊重自己的身份,他说自己是薛氏女。
这样的一句话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与他接触不过几日,竟能见到他这样多的不同面孔。
若将他比作经世致仕之书,她好似将其读不透;若将他比作消遣时间的话本子,其中便有着跌宕起伏的情节,让人爱不释手。
薛奉鸾来回细细端详着他的眸子,心绪却如同高山流水般。
她已分不清这是何种情绪了。
就仿若行于危桥上,便会对同行之人生出别样的情愫来。
她才经历了地痞流氓的言语挑衅,又与贺家小姐唇枪舌剑一番,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便会没由来的安定。
“小姐,您回来时,天冬可有通传?”半夏送走贺照,又折返回来,正巧撞见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便住了嘴,别开身子立于墙角。
既然这尴尬的氛围被打破,薛奉鸾所幸抽身去同半夏说话。
“我与天冬在西街遭遇地痞,天冬受到惊吓,我便让她先行回去歇息了。”
还未等被搭话的人开口,谢砚倒是抢先说话:“竟是如此,薛小姐可无恙?”
薛奉鸾摇头:“我倒是尚安好。”
“那便好,”谢砚向半夏吩咐道,“你快去看看天冬如何了。”
“是。”
半夏走后,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二人相视一笑,先前的尴尬早已荡然无存。
薛奉鸾想起什么:“说来奇怪,我此次去西街时,似是有瞥见姐姐的身影。”
谢砚按住太阳穴:“如此说来,薛大小姐极有可能藏在西街内,先前我只想着东街连接两个城门,她定不会流落于西街,所以只在一处张贴了寻人悬赏。”
“既然如此,何不将这个差事派给我。”薛奉鸾主动将其揽过,只为可趁此再去找找姐姐的身影。
那西街就算再大,若姐姐真在那处,她也能将它翻个底朝天。
谢砚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同意,只命她带上半夏、天冬与几个家丁。
于是薛奉鸾换上在西街买到的衣裙,带着谢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了西街,气势这么足,一路上不断引人侧目。
她也是有私心的,她的阵仗越大,姐姐越有可能注意到自己。
只是这样大的阵仗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行人忙着张贴悬赏纸样时,先前的那伙地痞领着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人朝他们走来。
“县丞大人,就是她伤了我!”
那县丞瞧瞧薛奉鸾,又瞧瞧这地痞,似乎不信身材魁梧如他,竟能被一小女子欺负。
但既有人报官,他还是有做父母官的自觉。
他一声令下:“抓起来。”
紧接着,衙役便围住她,使她逃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