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一次见面没有设想的那般顺利,他像个阴暗的虫子,躲在房间里听黑水与李安宸和李安意闲聊。
当时他多想戳破窗纸,瞧一瞧她的容颜,虽然时时收到来自扬州的书信,但是关于她的消息少之又少,因为他不想让外曾祖父发现自己在关注她。
纸上寥寥几句话概括了她的近况,寡淡的文字便是沈渡了解她的方式,他如饥似渴地阅读,企图从中窥见她,接近她。
每次读完信后,他又会拿出李安意从扬州送来的第一封且唯一一封细细阅读,之后淡然地迎接内心的孤寂。
他很想她!
想见她!
他逐渐接受这个事实,梦是骗不了人的。
或许是从收到李安意的信后,又或许是很久以前,沈渡开始做梦了,很平常的梦,只是人不平常,梦中人是李安意,正坐在案后写信。
低头的李安意露出线条优美,肌肤赛雪的颈间,她白嫩的右手持墨笔,纤细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握着笔杆,笔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字渐渐成型。
沈渡朝李安意走了几步,想看清她写了什么。
梦中的李安意察觉到他的靠近,没有惊讶,而是自然地露出甜美、醉人的笑容,仿佛沈渡天生就该在这里,她柔声说:“小渡,来!”
然后,沈渡口干舌燥地醒了,狼狈地猛灌几口冷茶,狼狈地收拾床铺,他的好习惯早起后整理床铺。
幸好关于李安意的梦不频繁,幸好沈渡是自己一人居住,否则……
扬州第一次遇见,克制的沈渡没有戳破脆弱的窗纸,李安宸自幼练武,五感敏锐,一旦他有所动作,即使黑水机智地帮忙隐瞒,他也会第一时间被李安宸发现,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让李安意误会的同时也败坏自己在李安宸心中可怜的好感。
“不进去谈谈?”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渡既欢喜又揪心,怕她进来发现慌乱的自己,斥责自己。
万幸黑水脑子灵活,找到借口。
其实黑水没撒谎,他们确实要离开,小院已被各方人士察觉,达到沈渡的目的,为了之后的安全考虑是该转移。
沈渡来扬州势必会惊扰一些人,他们早知道早做小动作,沈渡也可早发现。
而当初选择冒着风险救李安宸,沈渡料到他会起疑,遂安排了一出侠士远行的戏,只是没想到李安意会来。
也没想到被黑水劝走的李安意会再回来。
更没想到她猜出自己在场。
听见李安意似怒的声音,沈渡未有丝毫考虑,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
他走出来见她。
她一袭白衣,简单的装扮依旧美丽动人,比在承恩伯府时更灵动,更自由。
沈渡目光凝在李安意的身上,用眼描摹她的脸,她的身,以解思念之苦。
听见李安意问自己来扬州的目的,他收起目光,转而疑惑,她应该知道啊!
灵光乍现,沈渡得出结果,李安意与沈澹有差异,她没有记忆,至少没有永定十九年七月十五日的记忆。
犹豫之中,沈渡请她入屋详谈,之后叫出了他排练多次的称呼,姐姐。
随后被李安意震惊反应刺激的沈渡用古怪的语气叫出另一个称呼,嫂嫂。
听见她决然拒绝后一个称呼令沈渡欣喜,乖巧地回答她的问题。
最后留了一个常住的地址,希望她能来找他。
救出李安宸仅是举手之劳,他并非品德高尚之人,见死不救更是常有的事,救李安宸也抱有异心,当初希望活着的他能在未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现在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些好话,让李安意稍微亲近自己,多给自己写信。
沈渡时时懊悔为何当初置气未给李安意回信,来扬州的路上整天骑马又来不及写信。
为了赶路,他一路骑马走官道,方能在短时间内赶至扬州。
可是扬州初见后李安意未来找过他,连中秋也没有。
中秋子时,周贺然来了,他身为一州刺史,公事繁忙,况且妻子儿女皆在扬州,自然要和妻子吃完饭,聊完天再来找那个冷冰冰的臭小子。
意料之中,臭小子沈渡没给他好脸色,周贺然纡尊降贵,未与他计较,施施然告诉沈渡消息后,离开光溜溜的院子。
没想到两个大男人住的地方还挺干净的,周贺然悠哉悠哉地想。
而得到消息的沈渡则苦思冥想,他该如何正大光明地去找李安意。
“沈渡,你在想什么?”
李安意不自在地摸了摸柔软的唇,唇边无异物,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沈渡一直盯着自己的唇?
沈渡从回忆中抽身,见李安意素手摸红唇的场景,柔软的唇小幅度下陷,他不自在地挪动双腿,心想姐姐的唇形状饱满、颜色鲜艳,应该很好……很好摸。
他面带歉意回答:“抱歉姐姐,昨晚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
“打扫院子卫生。”
“你现在还小,需要充足的睡眠,院子晚点打扫也行。”
沈渡乖巧点头答应她,“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