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裴砚看完烟花的那一晚后,李昭宁明显感觉到裴砚待自己不一样了。
“不仅是官员任免、审断疑案;就连科举新制、钱粮调拨,甚至是工事修建都要说两句……”李昭宁斜卧在炕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捏着竹签将西瓜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就连朕吃什么喝什么,也都会偶尔过问,他还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靠在小几另一边的睿王手执一枚白色棋子支在颐下,了然一笑:“他在意你。大到朝堂,小到饮食,自然都会处处谨慎留心……怎么,你不想要?”
李昭宁脸上涌上一抹淡淡的潮红,似掩饰似羞赧地轻咳两声,“朕……”
她还未说完,睿王手中白子便啪地一声落下,眸光一转,越过棋盘凑上前直挺挺地盯着李昭宁的眼睛,颊边浮现一抹狡黠的笑意,“想做什么趁早去做,这样野史里才有素材可写。”
李昭宁一愣。
半晌,她才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姑姑怎么能惦记那些野史话本里的故事?!”
她做皇帝可辛苦了,呕心沥血、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政绩,她只想作为一个中兴大周的君王被惦记,而不是作为一个风流的女帝被传唱。
哪知睿王嘻嘻一笑:“免不了的,玄宗政绩裴然,但与杨妃之间的恋情不也是被人所熟知传唱?”
“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睿王语毕,退回身子,敲了敲棋盘:“到你了。”
李昭宁不置可否地笑笑,摇了摇头。她抓起三四只黑棋捏在手心里揉捏,正凝眸看棋盘中明朗的局势,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开口问道:“说起来……川西那边战况如何了?”
睿王取棋子的动作滞了一瞬,有些惊讶她突然的问题,想了想,缓缓道:“蜀地易守难攻,鹿头关一战告捷后,就只剩成都一城未战了。若拿下成都,西南诸镇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轻巧。”
李昭宁降旨封高绍武为大将军的第二天,川西的行军司马刘辟千里迢迢送过来一本越级奏折,请封自己为川西节度使,掌川西所有军务。
李昭宁拒绝后,刘辟拥兵自重,竟在成都外山脉修筑了无数防御工事,而后自立为帝、举兵南下,不多日就攻下西南多个重镇,致使大周西南门户洞开,岌岌可危。
李昭宁当即便任命高邵武和李明泽去讨伐刘辟,第二日就出发,一个月后顺利解梓州之围,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才八个月,就捷报连连、大胜在望了。
李昭宁点点头,执棋下子,正伸手间,就听到小太监来报:“陛下、睿王,裴相求见。”
如今裴砚已经是同平章事,日理万机,每天见李昭宁议政的机会不要太多,但晚上求见还是第一次。
担心战事有变,李昭宁忙抬手道:“宣。”
话音刚落,裴砚便走了进来,面色平静,手里抱着一只金漆小木盒。
待他行过礼后,才稍稍上前一步,眉间也浮现出点点笑意。
“陛下,西川捷报,刘辟已伏诛,成都已收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