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换上一身小斯的衣裳,出门的时候,沈棕已经在门口等着,他有时候像个主子,有时候不像,大概到他那种地位,可以随心选择自己的行为方式吧。
在世家面前,沈棕的礼仪是极好的,这是初夏在沈棕出席了几场宴席得出来的结论。
“沈公子,今晚聚欢楼见。”唇红齿白的唐公子远远便叫唤沈棕。
“怎么,最近令堂不管你?”沈棕有点无奈,他和唐明两人一起长大,若是唐明是女的,他们可以称得上青梅竹马,两人的娘亲在闺中便是密友,更是同时成亲,又差不多时间生儿,唐明比他小两个月,从小便屁巅屁颠跟在他后面,只是唐明从小不安分,而沈棕便在他身后为他收拾。
“你出门几年,回来第一时间也不是找我?”唐明有点委屈,当年他说走就走,也不带上他,跟没有提前跟他说,要不然他就也能和他一起去。
“现在不是见面了吗?”沈棕有点无奈,这些年忙着出席商会,融入圈子,都没有时间去看他。
“那能一样吗?我就想看看要是我不来找你,你多久才能想得起。结果那么久了你都没有来找我,最后还是我来找你。”唐明越觉得越委屈。
“那今晚给你赔罪。”忽略他是事实,沈棕无法辩驳,初夏在一旁一愣一愣的,怎么会有人把想念若此直白说出来,甚至显得有点任性,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很好吧。
“说好了,今晚聚欢楼不见不散。”唐明凑近他耳朵,轻声说,“今晚有好看的姑娘,听说的头牌,我今晚带你去见识见识。”
沈棕有点无奈,唐明这个毛病一直都改不掉,他喜欢漂亮的美丽的事物,自从他十五岁情窦初开时候见到惊为天人的无双姑娘以后,他就对美丽的姑娘挪不开眼,一开始还有所收敛,自从无双把他骗人骗心后,他在此路上一去不复返,沈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遭遇,只是他像不明白的是,那些事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你最近得闲?”沈棕不解问道,听闻唐父唐母正在为他相亲。
“我当然有时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见人影,要不是在你回家的路上堵你,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唐明上手拉着沈棕直接往前走。
“先去你府上,我也好久没有看伯父伯母了。”沈棕是一个不喜欢别人近身的人,当然唐明除外,初夏注意到公子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她对这个冒出来,看起来很傻的公子突然感兴趣了起来,或者她本身就热爱美好的事物吧。
“啊明又来找啊棕呀。”沈父不在家,沈母笑呵呵看着唐明。
“才不是呢,我是专门来看望伯母的。” 唐明拉着沈母,像个孩子一样赖着沈母。
左边放着唐明最爱吃的点心,连坐垫都是唐明经常用的,沈棕出门在外那些年,唐明经常来,所以沈府就是第二个家一样,一切都有他的影子。
沈棕静静得喝茶,初夏在旁边侍候着,沈母拉着唐明聊天,总是不可避免聊到唐明的婚事。
“啊明,啊烟给你相得怎么样了,可喜欢?”尚烟是唐明的母亲,沈母的闺蜜。
“伯母,子仪比我还大呢,长兄优先。”还是有点大意了,以前明明不这样的。
“子仪,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母亲给你看看。”沈母觉得有道理,他这个儿子都快三十了,还没有想过成亲,之前他要以学业为重,男人志在四方,她能理解,后来又突然走了那么久,山高水长,她管不到,这次回来,沈母觉得有必要抓紧了。
“端庄的,性子好的,颜色不可太出众,其余的没有什么要求。”沈棕淡淡放下水杯,他从决定回来那一刻就知道逃不过的。
“就没有别的要求吗?”沈母不解问道,她这个儿子,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看似温和,实际上眼高于顶,真正入他眼的人很少,否者也不至于他身边的初夏,她和丈夫都不敢轻易动她。
“没有。”沈棕还是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妻子安守本分就好,只要颜色不是太盛,惹不来别人的偷窥,该有的体面他愿意给她。
初夏努力让自己表现自然,让别人看不出什么,感受到夫人的视线,她若无其事看着唐明,用力在想有关唐明的事情。
殊不知她对视线的回避早已经出卖了她,沈夫人也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曾经这样陪着那人身边,只是最后一切都不如意罢了。
唐明嫌热闹不管事大,一跃而起,说道:“太傅的二嫡女雪琴就不错,刚刚好符合子仪的要求,长相偏甜美,人也温温柔柔的,而且是出了名的持家。”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沈母当然也听说过太傅的二嫡女,只是她没有想到唐明一个公子,怎么会对上京城的姑娘了解如此清楚。
“是母亲说的。”唐明饶头说道,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我整理一下人选,过会送去子仪书房,你们两人都看看,我看同时成亲也是不错的。”沈母看着两个孩子,犹如看过去的自己。
“嗯。”沈棕一向不多话,很快应了下来,唐明想说什么,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
初夏看到此景的心慢慢往下沉,她以为她还有很多时间陪在他身边,她以为不会在意的,只要在他身边,他成亲又如何呢,但是为什么心还是酸酸的呢。
“你怎么不早说伯母也在为你挑人呀!”沈母一离开,唐明就抱怨道,他刚刚从一个狼窝上离开,怎么又进了一个呀。
“那不是你搞出来的吗?”沈棕无语道,他才回来不久,母亲虽然一直在准备,但是还是没有直接跟他说,这事情还是唐明涡水东引才出现的呢。
“那能一样吗?”唐明死后都不想承认,他都能坚持了那么久,顶住炮灰那么久,那还不是因为沈棕一直不松口,结果现在他居然不反对,唐明有些郁闷。
“今晚不去聚欢楼了,你也别去了,里面染了一身酒味。”沈棕直接往书房走去。
“那我要在这里过夜,我那里有酒味了?”唐明闻了闻自己,还是觉得自己香香的,沈棕这次回来洁癖越来越严重了。
初夏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两人斗嘴,似乎看到他们两人小时候。
“咦,你什么时候有侍女了?”唐明在初夏身旁绕了个圈,眼中全是打量。
“你管得我。”向来脾气好的沈棕,唐明从来没有感受到,沈棕对他大部分都是不客气的。
“不会是什么红颜知己吧,不过你真可以,居然想到这样把她放身边。”唐明可不怕他。
只有初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怎么会听不出唐明与其中的调侃和猜测。
“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沈棕不在意道。
“那借给我用一下?”唐明在初夏和沈棕身上巡视,突然来一句。
初夏僵在原地,她知道世家大族对于奴婢的发卖向来随意,就算是妾也是能任意交换的,只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
“别想,那是我的婢女,谁都不给。”沈棕还是那个语气,但是显然急速了些许,不仔细听的话是听不出的。
初夏的心安安稳稳落地,她是幸运的,遇到的是沈棕,她又是不幸运的,生在这个时代。
唐明没有再坚持,提出这个要求只不过是想试探罢了,显然暂时还得不到答案,只不够这丫头倒是喜欢子仪,也是,喜欢子仪就像喝水那么简单。
“初夏,先去厨房看糖水好没有。”沈棕皱了眉头,看着初夏呆呆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他不希望她害怕。
“嗯。”初夏缓缓退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今天发生的事情堵在心里,不知道是那一块更严重一点。
她从小就知道爱有偏差,只不过,对比于爱,现在看来,刑罚的偏差才是最令人致命的,当某一天她变成了那个可以随意买卖的人,她的一切爱恨就显得尤为可笑,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变得可悲,甚至半年都没有到,她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后悔,大概那真的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
厨房烟雾四起,小时候,祖母还在的时候,她就在厨房旁烧火,看着祖母像个魔法师一样,能把青色的菜变成佳肴,她最喜欢烟的味道了,祖母是她等到为数不多的爱,她记得很清楚,她学着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