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往没忍住惊叫出声,“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飞快地用手捂住嘴巴,挪了些位置,靠近范青督,小声地询问:“我打魔尊,真的假的?”
她愤恨魔尊之前使村长爷爷昏迷不醒。仇要报,却不想做那扑火的流萤,更不愿成蚍蜉撼树的荒唐戏码。
莽夫挥剑斩流水,林云往不想这样。
在气血翻涌之际,更需要清醒与忍耐。年少时的流亡生活,教给她的是审时度势,但这不代表一味的妥协与软弱。
有时,凶猛的动物也会隐藏自己的爪牙,以为了更好捉住猎物。
只是范青督的反应倒是出人意料,云往靠近而产生微风吹动他的几根发丝,他后撤半步的动作轻得像枯叶坠地,偏生腰间玉佩的脆响泄漏了他的心事,“魔尊?吾等奉敕令追缉邪修。”
云往有些恍惚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看桑照正关切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师兄,你知道两位仙人此行的目的吗?”
桑照观察了一下周围,低声说:“为何这样问?难道不是……”话音未落,就见云往沉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与宗门报备此事时,也说了自己的猜想。按常理来说,此事滋大,断不会只派两人前来。那么,这个邪修便是真的邪修了。
难道,此事真是邪修所为?原本笃信的猜测也变得游移不定。
桑照不相信静吟宗与启灵城会放任魔尊胡作非为,祸乱人间。
宴会的后半程,林云往和桑照都颇为心不在焉。两人皆是不同的思量,思路却奇迹般重合了。
此事不简。
一旁的柳虚白还在与城守谈笑风生,仿佛此前的不快从未有过。她也和盘托出了此行地目的,毕竟要是有城守的帮忙,这任务也会轻松许多,至少不会有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疏散百姓这差事少阁主可放心得交给我。”城守拍着胸脯保证。
没想到他如此积极,柳虚白嗤笑一声,“那便多谢大人了。”
今夜的月色甚美,只是看了这么久也腻了。
林云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那几位官员还未阿谀奉承完。
他们也心知此事的话事人是谁,不是如木头般的范青督,也不是看起来在状况之外的云往和桑照。
虽然偶尔也有属于他们的奉承话,但大多注意力还是在柳虚白身上。
太过无聊。
柳虚白也打了个哈欠。
城守很知趣地说:“天色已晚,鄙人为诸位仙师准备好了下榻之地。”
范青督拒绝了,城守也不再劝说。
一出府门,柳虚白便没有骨头般靠在林云往身上,一胳膊搭住她的肩头,手也不老实,玩弄着云往的一缕头发。
酒味不好闻,这亲近的距离也让人不适,醉酒之人的身体也很沉重。
想着她今日喝了这么多酒,有不少是替自己与桑照挡的,林云往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将她推开。
“啪!”
又走了几步,云往还是没能忍下去,狠狠拍了柳虚白一下,警告她说,“不要动手动脚。”
“用缩地符回去吧。”桑照提议道。
“非也,非也。”柳虚白摇摇晃晃地起身,踉跄地向前走去,“行路,也是修行。不要什么都依靠外物。”
这话是正经之言,但很难将它联想到路都走不稳的人身上。
见她要摔在地上,林云往连忙拉住她的手腕,用巧劲儿将她抱起。
没想到比她高大半个头的人,竟这般轻巧。
“客栈离这里不远,算上符纸燃烧的时间,不如走回去。”
柳虚白双手环外云往脖颈处,还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肩颈。
“好香……好软……”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将你扔下去。”说要,威胁似的颠了颠她。
林云往不认为自己是个脾气暴躁之人,相反她相当平和不易动怒。但一对上柳虚白,便全盘崩溃了。她将此归为气场不合。
先前,她从未遇到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但她也承认,这位少阁主有能力也有手段。
桑照与范青督在两人身后走着。
也许是有着尴尬,桑照便找了个话头,“打算何时去捉拿邪修?”
“明早。”范青督的回答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丝毫没有考虑过明早柳虚白她能否醒酒。
桑照点头,“我与师妹会从旁助力的。”他有自己的思量,如今云往实战经验少,正好借此机会锻炼一番。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范青督与柳虚白,况且有这二位在,就不必担心云往师妹会受伤。
月光,投射出三人的影子。他们与阴影走过一户又一户的人家的门口。因门前所挂的灯笼,几人的影子时长时短,有几分和谐在其中。
向来冷淡的修真者嘴角有了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但,回到客栈,又有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