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明天我亲自来查房。如果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谢医生抽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按动蓝色水笔,咔哒一声按下去,“你就可以考虑去印刷新的招聘广告了。”
谢怀杏像白色的风一样掠过,“砰”一下重重甩上了病房门。
守在病床边上的陆鹤津偷偷看了眼禾雪昼的眼睛,轻微上挑的眼尾因为落泪红的过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陆科长小心翼翼地发问。他实在不知道禾雪昼为什么落泪,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
也许是长时间和自己待在一起,太不自在了。
陆科长这么想,双唇抿得更紧。
“你要是觉得拘束,我可以搬个折叠床睡走廊。之前签的合约有效期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就自由了。”
禾雪昼有点搞不明白陆鹤津在想什么。
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搞不懂,好端端的哭到岔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因为哭得太狠,禾雪昼此刻觉得口干舌燥。
“帮我倒杯水。”在店里当老板当惯了的禾雪昼开始使唤起人,“我渴了。”
原本呆呆坐在病床旁边的陆鹤津在得到指令后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麻利地去饮水机那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端给床上的病号:“小心烫。”
温水下肚,禾雪昼觉得干涸的身体又重新活跃起来。他捧着水杯靠在枕头上,长发垂落在被子上勾勒出意义不明的图画。
“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禾雪昼斟酌着开口,毕竟陆鹤津这两天因为自己也是挨了不少骂,总不能真拿人家当冤大头。
“看到那个镜子,我只觉得难过。”
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伤病为他蒙上一层哀伤。禾雪昼汲取着水杯的温度,苍蓝色的眼睛盯着杯中的液面一眨不眨。
陆鹤津心头一颤。
莫名其妙的酸楚从陆鹤津曾经装满了工作的心脏中溢出,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拥抱床上的人。
但这样不合规矩也不合时宜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
陆鹤津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只是提走了林业带来的果篮。
“我去洗。”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禾雪昼看着夺门而出的陆鹤津微微勾了勾嘴角。
估计是被谢怀杏训糊涂了,善解人意的禾老板这么想。
房间里明明有单独的盥洗室,怎么舍近求远去外边了。
……
八卦的传播速度总是出人意料的快。
禾雪昼受伤的版本从原本的“为救同事挺身而出”到“禾老板意外受伤,陆科长不离不弃”再到“陆科长因爱生恨强制爱”,各个版本五花八门,每一个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等这个消息传到云佩宜和涂山琮明耳朵里就变成了“外勤科科长强取豪夺无辜小鸟,受害人被迫坐轮椅崩溃大哭。”
云佩宜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她订的飞往羲和山的航班就要起飞。
涂山琮明眼睁睁看着她把铝合金行李箱的拉杆掰断了。
“冷静,42局的人不会做这么抽象的事情。”接管整个九尾一族后,涂山琮明变得稳重不少:“也许是其他人以讹传讹,禾老板他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受制于人?”
“我没担心他。”云佩宜皱了皱眉,问旁边的大狐狸:“你还有多余的行李箱没有?”
“真的要走?”狐狸把蓬松的大尾巴放出来,吸引了云佩宜的目光。
“走,怎么不走。”她将一根狐狸尾巴抓在手心里从头捋到尾,多余的浮毛被她重新塞回涂山琮明的尾巴里。
狐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回来了!你们知道我听到了什么不?”
顶着浓艳妆容的涂山霖推开大门,兴致勃勃的就要和他们分享新出炉的趣事。
“佩宜姐,你那个老板好像被42局的一个科长看上了。他估计是不愿意吧,据说今天晚上哭得都被医疗组拉走了!”
涂山霖描述的绘声绘色,似乎看到了现场:“不过有一说一,你老板长得真的很漂亮,那个科长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云佩宜没说话。
涂山琮明给了自己的傻弟弟一个眼神,示意他快走。
“姐,你怎么了?”
傻乎乎的小狐狸还在往上凑。
燎原的凤凰真火从云佩宜身后冒出,少女鎏金的双眸里藏着烈焰。
“涂山,陪我去趟42局。”云佩宜抓起涂山琮明就往外跑。
“禾老板不是让你最近不要……”
“他都快把自己折腾死了!”云佩宜话里带了厚重的鼻音。
旁观者清的涂山琮明轻轻给她顺顺气:“佩仪,别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走”
凤凰的火焰缠绕住他的手掌,像无声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