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段惊世骇俗言论震惊到的小陆渊彻底呆滞。
禾雪昼拍拍他脑袋:“终归还是小孩,不懂就算了。”
申伯为禾雪昼重新斟满一杯茶:“先生若想去城主寿宴,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请柬。只能委屈先生跟着公子同去。”
禾雪昼对这个什劳子城主的宴会真没什么兴趣。但是把刚认下的徒弟一个人丢进虎狼窝里不管,好像也不算什么锦囊妙计。
“同行未尝不可。”
小陆渊高兴的嘴巴都咧开。
除了申伯,这还是第二个愿意陪着自己的人。
……
三个人住一间难免有些局促。禾雪昼搂着小孩在床上睡,申伯又卷了床被子睡在二人外侧。
桌上点了盏蜡烛,微微的烛火映衬着夜色。烛芯燃烧偶尔发出噼啪声,禾雪昼把被子蒙过脑袋,陆渊被闷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生怕把自己的先生吵醒。
有些热。
小孩轻轻扭了扭头,把脸上的碎发蹭到一边。
陆渊喜欢禾雪昼身上的气味。
那是水的味道。
从楚地到王都再到枣山城,这一路颠沛流离,陆渊最开心的事就是遇到河流湖海。
水的味道干净又柔和,无声无息却又滋养万物。
烛光晃了晃。
陆渊想探头出去,被一双手臂死死按进怀里。少年身量的禾雪昼身上没有多少肌肉,抱起来也是软和和的。
陆渊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声。
糊窗户的纸被戳出一个小洞,一道墨绿色的飞烟被吹进房中。
半柱香时间过后,木门被打开。
烛火映在不怎么平整的刀身上,反映出森然的杀意。
利刃毫不犹豫地朝床上的鼓包刺下。
预想中刺破皮肉的快感被绵软厚重的棉花被子取代。刺客还没来得及从棉被中抽出他的刀就被禾雪昼从背后一脚踹翻。
申伯点燃了屋内其他蜡烛。
“谁让你来的?”禾雪昼把人绑在床脚上。小陆渊很冷漠地站在刺客身前,完全没有刚刚经历过刺杀的恐惧。
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他难道做错什么了吗?
那刺客脸色微变,禾雪昼看透他要咬舌自尽的意图,死死掰着人的下巴:“只是想着问你话!求死做什么?”
这场蛮力角逐以禾雪昼把刺客下巴掰脱臼告终。
“我不是故意的!这要怎么治,我不想给他找大夫。”他是青鸾,哪里知道人类这么不经折腾啊!
陆渊点点头:“他是坏人,眼歪嘴斜流口水也是罪有应得。”
申伯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作为现场唯一靠谱的老年人,申伯撕了布条勒住刺客的口腔,然后轻轻一推,把骨头复原。
这下刺客终于不流口水了。
禾雪昼蹲下盯着他:“老实交代,从何处来?谁是你主人?为何要杀人?”
刺客很有骨气地瞪了眼禾雪昼,不打算说话。
禾雪昼提起刺客的剑,横在他脖颈上,利刃带出细细的血线:“想清楚了?”
刺客依旧不为所动。
几秒之后,禾雪昼把剑一丢,有些气恼地坐回床上。
他有些火大地揉了揉眉心,内心把人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总不能真把人一剑囊死。
他平时在羲和山上做的最坏的事就是撵兔子玩,或者悄悄把穆蓼真身上的叶子薅下来几片。
申伯看出禾雪昼不想动手的意思,又是一揖:“先生仁善。”
“这人大概率是冲着你们来的,总归还是要问出点东西来,否则之后要如何安寝?”
禾雪昼对着陆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随后青鸾大人很不给面子的在他头顶上比划比划:“小孩子睡不好可是不长个儿的。”
“哪,哪有……”陆渊梗起脖子,企图让自己显得更高:“我只是,长得慢些。”
申伯把人拎到外边去,禾雪昼把小孩按回床上:“睡觉。”
一个人呆在被窝里的陆渊探出脑袋:“先生不睡了吗?”
“我不困。”禾雪昼将长发重新用粗布条束好,倚在窗户边的小塌上。
陆渊有些失望地裹了裹被子。
后半夜,风平浪静。
卯时,申伯带着新鲜的炊饼回来。
禾雪昼闻到细细的血腥味。
他从申伯手中接过炊饼,手一扬,灭了后半夜点起来的安息香。
陆渊难得好眠,此时睡得正沉。
不同于昨日的礼,申伯此时对着禾雪昼端端正正跪下去,从腰间掏出一块残破的金玉:“仙人肯救我们主仆,实在感激不尽。”
禾雪昼定睛一看,好嘛,丹穴山的好东西。
“你这金玉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