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热,要不要回去?”
褚知和对郴铭说的“不热”保持怀疑态度。
“真的不热,你不是很喜欢在贝壳里睡觉吗?”郴铭见褚知和没什么反应,又问:“还是又不喜欢了?”
褚知和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嘴唇上。
郴铭没办法强迫褚知和说话,除非把人惹急了,倒是会和自己吵架。
郴铭坐到褚知和身旁,“陪看”了一会《人与自然》,“有什么好看的?”
褚知和:“那别看。”
郴铭:……
“能不能别这么和我说话?”
“哦?是你说的不好看,我让你别看,有什么问题?”
之前的那段时间,褚知和的确是因为语言能力退化而说话简洁,但现在绝对不是了,他单纯地不想和郴铭说话,除了反驳的时候。
郴铭:“我没说不好看。”
褚知和微微侧过头,瞟了他一眼。
“真的没说。”
褚知和语气冷冷的:“哦——”
伊桑默默露出头,又默默潜到缸底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它这么老实,很少被郴铭注意到,也几乎没被郴铭认为有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嫌疑。
就这样,褚知和在小楼里久住下来,他的作息基本固定,过上了每天睡十二个小时,不是吃饭就是在看电视的生活。
郴铭认为看那么长时间的电视,一定会对视力造成影响,他委婉提出,褚知和充耳不闻,并用郴铭给他的手机在浏览器上找到一些和《人与自然》同题材的纪录片。
当郴铭看到褚知和列在纸上的待看清单时,才意识到褚知和能写字了。
一晃来到五月中旬,傍晚,一楼的门被敲响,郴铭打开门,一个戴着大帽檐的女人站在外面,身上穿着件棉麻质地的白色长裙,只脖子上带了串贝壳珍珠项链做装饰,头发被卷成大卷,脸上简单化了淡妆,但这样慵懒的装扮丝毫不影响她的秾艳动人。
当阿底提刻意隐藏气息时,郴铭是察觉不到的,他对母亲的到来感到诧异:“母亲,你怎么来了?”
阿底提笑着说:“当然是来看你和你的人类啊,什么味道,好香。”
“我在做饭,留下来吃一点吧。”
“好。”
褚知和在楼上洗澡,他一般都是这个时间洗,只等吃完晚饭简单洗漱后,就可以心无旁骛地看电视到十点。
阿底提先是问候伊桑,然后就坐在沙发上,郴铭关小火炖着肉,和母亲说了褚知和的现状。
“失忆?这很正常,至于会不会恢复,那我就不清楚了。”
郴铭问:“你之前救的那个人后来恢复了吗?”
“不知道,恢复与否都和我没关系,我已经把他治好了。”
“阿和现在很不爱说话……”
阿底提:“性格问题吧,有的人就是话少。”
“但是之前不这样,我们有很多话说。”
阿底提:……
“打住,记忆没恢复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吧,他起码没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有排斥心理,但等想起来后,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你最担心的不应该是这个吗?而不是‘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阿底提说的是事实,于是郴铭的担心极快地转移,他问:“那如果阿和恢复记忆,不接受身体的变化怎么办?”
“那很正常啊,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阿底提说,“Eric,你至少要等这个人类恢复一点生存能力再离开……”
郴铭打断阿底提:“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现在才只照顾了他两个月,如果他一直这样,万一你哪天厌烦了离开他,他这个样子,没办法回归人类社会,又不能在野外依靠自己生存,大概结果会不太好,他有家人吗?等你不想照顾了一定得把人送回去。”
“不需要,我会一直好好地照料阿和。”
“就算无法给你提供情绪和生理价值,也愿意吗?”
“当然。”
阿底提:“好吧。”
褚知和洗好澡了,他把卧室门拉开,问:“可以吃饭了吗,那个——郴铭?”
“嗯,饭已经好了,”郴铭走到楼梯口,“阿和下来,妈妈来看我们了。”
褚知和自然了解这些称呼,当郴铭的话音落下,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别扭的情绪,大概是想亲近又下意识排斥的感觉。
他站在卧室门前不动了。
“阿和,怎么了?快下来吧。”
褚知和磨磨蹭蹭地下了楼,阿底提笑着对他说:“你好啊,阿和。”